“道君这是何意?”
北溯缓缓笑了,她不怕暴露,只怕没有发现自己的仇人,报不了仇。
她重新打量天綪,说的话却不是回答天綪的问题:“昆仑镜只有我可以用?”
天綪凝视面前这个“道君”许久,才缓缓出声:“是。”
北溯只说了声好,转身回去。
天綪深深看着“他”的背影,在水雾重新合上前,忽然开口:“道君既然已经查探完封印,也该将昆仑镜归位。”
北溯脚步顿下,这两人不愧是同一个宗门,同样小气。
可惜昆仑镜不在她手里,不然她定要拿出来耍耍。
见她不动,天綪上前一步,语气加重:“道君是还要借昆仑镜做些什麽,还是——”她的声音压低:“根本拿不出来!”
话音刚落,气势骇人的波动荡开,直击北溯。
北溯下腰避开,脚尖在水栈上旋转,杀意不再掩藏,眨眼间冲出禁阵,来到天綪面前,裹挟着毁灭气息的一掌直直朝天綪头顶按下。这一掌威能大到凉亭轰塌,碎成粉末。
天綪显然已经早有准备,面无惧色,祭出法器,灵力灌入,刺眼的白炸开,北溯不适地後退,当即感觉到手掌被灼烧,低眸看去,掌心黏着一团雾气,正在缓缓腐蚀肌肤。
看清那雾气後,北溯缓缓擡头,精准地对上天綪怀里的法器,熟悉到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森然杀意喷涌而出,她握住手,将腐蚀雾气融化,骇人威压降下,压迫得天綪弯了身子。
“我说怎麽次次见你都觉得难受,回回都想杀了你,原来是因为这玩意。”
天綪手中拿着的金色锥状法器,是一把神器,名为降魔杵。对人丶仙没有任何危害,却是除妖丶魔的好东西。
至今还记得,那几个老不死的用这把降魔杵偷袭月神,重创他,使他的力量溃散。
而这把降魔杵,也被用在了自己身上。昆仑追杀她时,便是用降魔杵镇压了她的力量,才致使她被困住,被封印几百年。
他们排斥痛恶邪神,堕神,在他们眼里,与妖魔无异,都要被铲除。
北溯面无表情地望着,施加的威压一次次加重,天綪的双腿渐渐弯曲,但始终没有屈服跪下。
隐约发现回来的“道君”并非成镜,她特地带来降魔杵前来试探,却不曾想,这个冒充成镜的人实力在自己之上,但她并非没有解决之法。
降魔杵震荡,从天綪手中升起,金光笼罩,将威压解开,她立刻动手,灵力催动降魔杵向北溯攻击。
神器可伤到神。
北溯冷笑,即使这是神器,天綪并非仙也非神,无法发挥出降魔杵全部实力。她只需耗费些时间,将这玩意毁了,便奈何不了她。
细碎的星芒在她周身凝聚,月光忽然亮得刺眼,整个莲池犹如白昼,一道虚影自北溯身後显现。
那是一轮金色弯月,悬于她背後,随後分裂成数道巴掌大小的弯月,如同锋利弯刀,瞬息齐发,一半为盾阻挡降魔杵威能,一半攻击降魔杵。
天綪见状当即为降魔杵叠加护盾,同时使出本命法器迎击弯月,镂空骨刀上处处都是划痕,一现世,便觉周遭冰寒,寒意冲天。
北溯仔细去瞧,看清那把骨刀是由什麽东西炼制的,起了杀死她的念头。
由无数妖骨炼制出来的骨刀,含着怨气与戾气,堪称一把凶器,却是自诩正义的道宗宗主的本命法器,何其可笑。
他们视妖族为敌,将灭妖称为救世,便可冠冕堂皇地猎杀妖兽,剖妖丹制丹药,砍妖骨炼法器,这就是人族口中的正义?
北溯本打算忍到明日见到昆仑来人後,带着成镜离开,耐心等待鳞舞被修复好,再来找人族与昆仑算账。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这世间不公,她何必怜悯,世人要杀她,她何必心慈手软。
北溯擡手,虚虚一握,无形的手捏住天綪脖颈,将她从地面提起。看着天綪的眼眸闪过绿芒,那张成镜的脸面无表情,浑身气势骇人,同样的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北溯表现出来的,是蔑视的狂放。
天綪击出一道灵力,降魔杵金光大涨,迅速对准北溯心□□去。随之而来的是腐蚀她邪气的威能,带来她几乎快要忘记的烧灼感。
北溯当即筑起防御,防护罩一层层碎裂,削弱降魔杵威能,在最後一层防护罩前停下。
而此刻天綪已经挣脱北溯的控制,一声炸响,莲池震荡,东方高山之上,梵钟响动,发出浑厚的钟声,陷入沉睡的道宗被唤醒,三位长老当即往莲池赶来,各执事召集弟子看守护宗大阵,同时开啓七绝阵。
感知到道宗内阵法开啓,北溯直接动手,金月弯刀去杀天綪,自己对付降魔杵。
她得速战速决,七绝阵开啓,便没那麽容易离开道宗。
然她刚避开降魔杵的腐蚀力量,数道杀气冲她袭来,金月回旋,击溃逼近的几掌,偏头一看,瞧见那三张脸,扯出冷笑。
“打不过,就摇人?”
神识在重莲殿内搜寻,很快一道红光闪过,火红发簪坠入北溯手中。
她望着聚集在塘埂上的四人,勾了唇:“摇人,谁不会。”
手一用力,发簪碎裂,一道红光直冲天际,随後炸开。
天綪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撑着骨刀站起身,与三位长老对视一眼,言简意赅:“此人并非道君,你们助我拿下他!”
四人分开,闪身至北溯四角,同时结印,将降魔杵设为阵眼,压在北溯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