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朔玉清楚自己身体底子,早在数十年前就被掏干净。
曾经他没想过会遇上自己真心托付之人,加上入了勾栏后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后愈发自厌,对情爱是半点不指望。
回想当初遇到金九,他对她印象也是不大好,觉得这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和看件物品般,后来发现她似乎看谁都大差不差。相处下来越陷越深,到了现在非她不可的地步。
自然而然,想替她延续下去……
"你不要担心我母亲,我早与她说过。你也不要担心其他,你就只想你自己。阿玉,你要长命百岁,不然……"金九想到他年纪比自己大五岁,身体又不好,想到以后顿时有些哽咽,“我不许你走我前头,你前脚走,我后脚处理完事情就跟你走。”
赵朔玉没想把她惹伤心,胸口泡得酸软,他主动起身揽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声哄着:"怎么总说不吉利的话。我定会好好的,你别*伤心了,我明日与你母亲谈谈,后日便落了好不好?"
她多次反对,重复表明心迹,他哪能不知道,他在她心里份量越来越重。
本该是欢喜的,又想到自己以后或许真会走在她前头,不由生起淡淡愁绪。
"我还没见过你这样,要是能看到就好了。"他伸手抹去流到她下巴的泪,"听下人说你少时就是个犟种,被你父亲用藤条抽了都要犟到底。今日听到你这般说,我便知晓你心意。阿瑜,祝我长命百岁,陪你老到掉牙好不好?"
金九搂住他,脑袋埋进他肩窝哭得抽噎。
赵朔玉也被她这样弄得眼眶发热,他抱着她,无奈又心酸。
要不是他眼睛看不到,此时此刻他定是要好好看她如今哭泣的模样。
他曾送她整颗心,如今也被她还以一颗心,往日恩怨在此刻尽数消弭。
以后,长长久久,圆圆满满。
只是眼盲实在是麻烦,他都找不到帕子了。
赵朔玉听她哭得越来越伤心,没了办法,将袖子扯长些替她拭泪,慢慢悠悠唱起他从前听过的词曲。
"船儿慢摇,枕月安眠。问尔此生何愿,朝朝暮暮年年……"
他唱得很慢很慢,一个字转三个调,从前他最是厌恶唱曲,现在倒用来哄人。
果然,这么慢慢唱下去,才到中间,她哭声已经弱下去许多。
金九倚在他肩上,目不转睛看他眼中泛起的温柔光彩,真像她们去过的画舫。
长夜无眠,画舫灯火摇曳,洒在江面。
粼粼颤光似他眼底的柔软,让人想沉溺其中。
一曲终。
夜寂静。
直到后半夜天色发乌,恍若黑布笼罩,这才隐隐响起细密似树叶点水的响动。
忍了两个多月,不共眠还好,一旦共眠就是烈火融金。
若不是肚子里还有个,也不必拖这半晌,忍到快天明哄骗半天才有些进展。
赵朔玉忍得宣纸般的皮下都似镀了层血色,更别提现在,犹如高悬天边的孔明灯,晃晃悠悠不知归处。
低息几声后,他实在忍不住,想要催促,又不好直说,只能低低唤她名字:"怀瑜,阿瑜……"
他承受的住刀光剑影,血溅十里,唯独承受不了如今的温吞慢磨。
真真是钝刀子磨肉,他现在真恨不得把制住自己的某人掀下去。
若早知如此,他便作主导。
金九满头大汗,制着他不许胡闹。
如同音律不好的学徒,拨弹两下就得歇一会。她抚上昂贵琴身,确认这把琴没给自己弹坏才继续弹拨。
流至颊边处的泪变成了汗,她小心翼翼扶着,又不敢太过,听到赵朔玉催促,这才道:"不行,再快我怕你出事。"
"……"
当真比受刑还折磨。
细水长流的乐趣他懂归懂,放在这也忒磨人。
又过了快一刻钟,赵朔玉实在忍不住,主动往她那边靠近,才偷吃两口又被按住。
"金怀瑜!"他气得揪她衣角,"我忍得快疼死了,你能不能快些。"
"啊?疼?哪疼?"金九吓得立时揽住他,"这疼吗?要不要给你叫医师?"
这个时候叫医师两个人的脸都可以不用要了。
还能传的人尽皆知。
赵朔玉叹口气,抚上她双肩。
金九不明所以:"怎、怎么了?"
话音刚落,朱红锦被掀起。
天旋地转间,扬起的发和他浮起血色的容貌映入眼瞳。
金九被他压制在底下,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她面前重新摇曳。
"你不行,我自己来。"赵朔玉说完,摸到她放在枕边的石榴红发带,径自给自己长发绑上。
"不、不行,你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