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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第1页)

第60章

编剧们闭关改剧本,杨树去找乡镇干部聊政策条文,她以为跟祁宁谈完了,他能消除心结,立刻离开苦水,但他蹲在村民家里,观看大姑娘小媳妇烘制玫瑰花蕾,不知多专心。

助理三令五申,不让祁宁透露演员身份,他在苦水镇上招摇过市,顶着模特的名头。上了年纪的人听不大懂,他就解释说是穿着漂亮衣服给人看的,有些老太太就喊他花架子,因为他是花俏的衣服架子。

杨树嘲笑他:“苦水之花,你什麽时候走?”

祁宁说:“看剧本也要花时间,再待一阵吧。”

杨树瞪起眼睛,祁宁挠头:“要是回去只用拍戏,我早就回去了。”

杨树问:“柳艳没找你吗?”

去年,柳艳带的一个小生抑郁症发作,服过大剂量的安眠药,差点没救过来,柳艳花了大力气遮掩下来,心有馀悸。当祁宁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告假,柳艳让他休息两个月,他睡不着就睡不着,可不能闹出事,让她也睡不着。

假期还有大半个月,祁宁说:“艳姐没催我,我就不走,跟你聊聊我的学习心得吧。”

在苦水这一个月,祁宁每天都在观察生活,小卖店丶餐厅和村民爱看的剧五花八门,他通过和他们的交谈,了解普通群衆对影视剧的看法,对生活丶对世界的看法,不无悲哀:“他们看卫视和网站剧不多,看地方台多些,有智能手机的更爱看短视频,搞笑的那种。”

杨树好笑起来:“你没给他们推荐热播剧吗?”

祁宁推荐了,但他们嫌假,不看。杨树揶揄道:“还好不看,不然就认出你了。”

祁宁挺沮丧:“看了可能也联想不到我本人。好几个人都说我太瘦了,脸都没有她家饭碗大,还说男人壮实才好看,让我吃胖点。我已经拼命吃了。”

杨树手插裙兜,去村东头张大姐家吃面皮子,真心诚意吃胖的是自己,不是这个把香菇切成末,吃上两小粒的人。

张大姐做的面皮子酸辣凉爽,杨树又吃又拿,捎上三份回酒店,给编剧送去。

走在走廊上,杨树听到会议室里,编剧们正在议论她和祁宁。宋琳说祁宁恃美行凶,当小三当得怪坦然的,杨老师绝对把持不住,易无说他见过杨树的男朋友,长得一表人才,两人感情还特别好,杨树不可能变心。

此乃真知灼见,杨树暗暗喝彩,不愧是认识三年的易无。宋琳笑说变心不值当,傻子才跟艺人来真的,除非不介意三天两头戴绿帽子,不过睡一睡岂不美哉。

白蓝说:“咱们这戏男主定了,而且没有男二号,他纯粹为了追杨老师才待在这里的?那还真是个性情中人。”

宋琳说:“演员嘛,情感都充沛。眼前是谁,就能爱上谁,剧组夫妻我们还见少了?”

杨树拿出手机,给爸爸发了几条语音,夸中午吃的面皮子很美味,晚上想吃甜醅子,它是用青稞酒加酒曲发酵而成,她一边讲解,一边慢条斯理走向会议室。

编剧们听到她的声音,飞快聊起了别的。等他们吃完东西,杨树开个小会,本国是农业大国,农业人口基数大,普通人不爱看有钱和精英阶层的生活,《西北年轻人》写的是农民故事,写得越贴近生活,越能打动他们,剧本关心他们的生计和土地,才能真正写到他们心里去。

千里之外的北京,《北宋宫事》的筹备工作有序进行,杨树一直远程做着道具采买审核工作,忙完到了傍晚,她出门吃饭,祁宁等在酒店楼下,眼睛亮晶晶地问:“想不想吃甜醅子?”

这棵空心树召回了他涣散的灵魂,恢复了些微生机,但他该回到能给他带来阳光雨露的地方。劝过他,他不听,那就换个办法。

杨树眯起眼看祁宁,再打开手机镜头对着他看,祁宁本能地伸手挡脸,但马上意识到这位不是粉丝,拿开手,想摆个POSE,肢体有点僵,人看着有些愣,杨树痛心疾首状:“你怎麽胖了这麽多啊。”

祁宁果然被唬住了,凑过来看照片,但杨树只是用镜头看他,没有拍照,把手机递给他:“自己看。来这儿就没自拍过吧?不能光照镜子懂吗,你得上镜。”

祁宁对着镜头左照右照,杨树煽风点火:“我刚来那天就发现了,怕打击你才没说。她们把你当成种田的劳力来看,才劝你多吃点,你还真以为你能下地干活?”

演员到底是演员,只慌张了一小下,把表情调到他最迷人的样子,咔嚓一声,拍照保存,再递回给杨树:“我从现在就减。”

杨树点开照片看,祁宁眨着眼睛说:“你别删。过半个月我再拍一张,你对比看,保证瘦下来了。”

杨树把手机揣回包里:“你需要做科学的健身训练,像以前一样。”

祁宁在社交网页发过健身时的照片,但现在就回北京,他心不甘情不愿:“回去就又得跟恶心的人互相假来假去了。”

杨树袖着手说:“又让你有钱赚,又让你心里舒坦,天底下哪有这麽好的事?工作哪有不操蛋的,滚回去吧。”

祁宁皱起眉,那些人是真的很烦,杨树明白他在想什麽:“对编剧老师来说,我这个甲方代表很烦;对我来说,平台很烦;对平台来说,审查很烦,大家都一样。你不回去不行,万一最近再有个少帅找你演,军装丢给你,你塞不进去怎麽办?”

祁宁在苦水又待了一天,跟他结交的人们道声再见,虽然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故地重游。人们赠以特産,他乖乖来向杨树告别:“你真没事吧?”

连恐带吓很管用,杨树很满意:“我能有什麽事?”

“有事要说啊。”祁宁把旅行箱放进後备箱,沉痛地问,“我真的胖了那麽多?我看不出来。”

“当局者迷。注意啊,别练过头了。”杨树忍笑,叮嘱他再想干点丢脸的事之前,多看看大画家的画作。他自己有相同的一幅,画面是站在悬崖边的孤独孩童,往前一步万劫不复,站定了,人就稳住了。任何事都是这样,活着,熬着,只要不死,就有希望迎来转机。

车子开出,大猫颠儿颠儿地走了。杨树回房间看剧本,吃完中饭跟秦朗视频。秦母每天午休时分,秦朗总能松快一会儿。

祁宁介绍的心脏病专家人很好,杨树加他微信,说明了秦母病情,专家把副院长的联系方式发给她。

副院长有个团队,助手们每天为患者提供基础的线上咨询服务,再把难点汇总交给副院长答疑。秦朗拍摄了母亲的病历和各种胶片,但结论跟省城专家会诊意见差不多,7月底的手术势在必行,根据预後情况再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

视频那头,秦朗说着说着就沉默了,杨树心疼不已。刚分开那会儿,她还能开开玩笑,说秦朗搞异地恋经验丰富,能助她熬过相思之苦,可她一天比一天想他。

白天公事繁忙,杨树还能捱,每到夜深人静,沉重感挥之不去。周末时,章嘉敏把女儿交给丈夫,来苦水陪她待上两天。

秦朗离京返乡时,杨树跟章嘉敏说过此事,章嘉敏很为秦朗可惜,秦朗跟她丈夫情况不同,丈夫是抑郁症患者,无力胜任工作,才藉着母亲的小手术为由回甘肃,他太需要一个撤退的理由了。

秦朗事业正好,章嘉敏认为他回湖南,不如留在北京赚钱,小地方好护工难请,但多花点钱,一定能请到。护工就能做的事,何苦把自己折进去,真正能救命的是钱,在北京肯定比在张家界做兼职赚得多。

这些道理,杨树哪里不明白,但秦朗和父母感情很好,她都看在眼里。秦母患的是重病,还有并发症,残忍地说,她还能活多少年?她换位思考,假如是自己,母亲人生最後那些年,她却不在身边,而是在赚取其实并不能改变命运的钱,她想她会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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