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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第2页)

火烧眉毛,只顾眼下,人往往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而自己的漫漫馀生如何度过,那是翻过面前这座山再考虑的事。当然,杨树也不得不承认,秦朗的决定其实跟他还未成家有一定关系,如果两人结了婚,有孩子,他可能不会义无反顾放弃北京。

章嘉敏到来,杨树从大床房换到了标准间,两人躺在床上谈天,章嘉敏问:“你怪他吗?”

杨树说:“我理解,换了我,我也一样。”

专家们都评估,手术风险很大。秦朗刚回去时,还挺乐观,但杨树眼睁睁地看着他状态变差。秦母要强了一辈子,临老却寸步难行,她难以接受,变得喜怒不定,自己受罪,丈夫儿子情绪也受到影响。

秦朗坐困愁城,视频里,他的笑容总是力不从心,时时无言。杨树很揪心,章嘉敏无从劝起,讲起自己现在的生活。

章嘉敏结婚有女,不想离婚,才被迫随丈夫迁回老家,但在甘肃这两三年,她时感憋屈。

在小县城,章嘉敏找不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只能在家用电脑做点兼职。朱青很照顾她,让她远程做项目责编,但章嘉敏每天都待在家里,跟公婆生活习惯不同,还被催生二胎,摩擦不断。

丈夫的抑郁症还未康复,章嘉敏的心情只能自己调节。这些琐碎事都能尽量克服,章嘉敏最烦心的是女儿的教育。女儿读到幼儿园大班了,即将毕业,去年发生过一件事,让章嘉敏对回到甘肃大为後悔。

班里小男孩居多,课间打闹,把教室弄得乱糟糟,老师让孩子们一起清理,结果小男孩打翻水盆,教室更为狼藉。小女孩告状,老师却说男孩子就是淘气,赶他们一边玩去,让小女孩继续干活。

章嘉敏接女儿回家,女儿累极了,她说老师告诉大家,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是女孩子的事,还讲了田螺姑娘的故事。章嘉敏生气地去找老师,老师是刚满20岁的未婚姑娘,她不明白教导女孩子要温柔贤惠何错之有。

好一通交谈,老师仍听不明白,章嘉敏很泄气,是谁教老师这些的,她是如何形成这种观点,并引导下一代小女孩?

此後,章嘉敏事无巨细了解女儿在幼儿园的情况,越发丧气,自此对女儿的教育越发细致,但她教的和老师教的是两码事,女儿经常无所适从。

有天章嘉敏和朱青打电话聊剧本,女儿问:“朱阿姨三十多了,为什麽还不找男朋友?再不找,就没人要了。”

章嘉敏心中一凉,她从没给女儿灌输过这种观点,但孩子不是靠家庭教育就行的,是全社会都在教育她,她跟女儿说:“人不一定要结婚的,朱阿姨有才,有事业,有朋友,足够了。”

女儿睁大眼睛:“老师和班里的同学都说,女孩子长大就是要嫁人的。”

小孩子的信息吸收能力太好了,越长大就离父母越远,离社会越近,很难不受别人影响,章嘉敏想给女儿转班级,但跟邻人聊过,发现别的老师也差不多。

章嘉敏和丈夫交流,丈夫兼职的中学教师也各有各的惯有思维,男老师认为优秀女学生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到高中就会落後于男生;女老师羡慕嫁了有钱人的女人,她生了两个儿子,穿金戴银开豪车,命真好。

近年社会风气趋于保守,大城市的教师不见得比小县城的教师有女性意识,但从概率上来说可能大些,章嘉敏想赌一把。古时孟母三迁,今天的她同样能做到。

今年秋天,女儿就要读一年级了,章嘉敏决定带女儿回北京。丈夫当年在北京落了户,女儿能回北京上学,从去年起,她就着手办理此事,只跟丈夫说过,公婆到时候闹就闹吧,她管不了那麽多了。

杨树问:“决定了吗?”

章嘉敏点头,回北京陪读,不仅是想在能力范围内给女儿好一点的教育,还能让自己远离感觉逼仄的婆家。杨树问她丈夫怎麽办,章嘉敏说丈夫在县城做个兼职老师能糊个口,回北京抑郁症再发作就麻烦了,所以他就留在老家。

杨树说:“以後长期分居吗?”

章嘉敏笑笑,人总是要有取舍的,她更重视对女儿的教育,但往深层次剖析,她烦了。她和丈夫是有感情,但在面对他的虚弱丶公婆从生活到生育的干涉之时,那点感情不算什麽。

在甘肃两年多,章嘉敏明白一个事实,她高估了自己对感情的需要。每当厌烦感升起,她都会自问,值得吗?尤其是杨树和朱青在事业上风生水起,而她网购一条裙子,还得对公婆隐瞒价钱的时候,她连丈夫都看不顺眼了,孱弱的精神病人把她的人生拖垮了,凭什麽?!

患病不是丈夫所愿,章嘉敏尽力去体谅,陪他走过这几年,她很照顾他的感受,但丈夫不大照顾她的感情,他自顾不暇。

时间一久,章嘉敏发现自己克制不了内心的怨愤,已经不指望丈夫养家了,为什麽他孱弱如故,让他拖个地都要用吼的。

丈夫做兼职的收入只够买菜吃药,上有老下有小,都是章嘉敏的事,她时常感到疲倦,以前在北京时总有盼头,觉得努力就有希望,但来到甘肃,她仅剩的希望是女儿。

两地分居会让感情变淡,章嘉敏已不在乎,她曾经做错了决定,而今只想修正。担心丈夫,才跟来永登县城,但谁担心她因此搁置的人生价值?选择失误,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改了就行。

秦朗回了湖南,房子空了一间,丁盼兮和杨树的收入比以前高,没打算招租新人,杨树让章嘉敏回京带女儿住进去,跟丁盼兮做个伴。

两人聊着聊着睡着了,杨树睡到中午才醒,吃完饭,她跟秦朗视频,一看到他心力交瘁的模样,她就内疚:“我想请一段时间假,陪你熬过去。”

秦朗沉默了一下,他承认是很累,但只是缺乏照顾病人的经验,多摸索摸索就能适应,如果杨树去张家界,帮他分担家事,他会自责,因为她明明可以不这样。

杨树说:“是我自己想去,我不为你做点什麽,心里难受。”

秦朗说:“能不能放下情绪?理性地想想自己一路是怎麽走过来的,目标是什麽。”

杨树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年她坐上派遣公司的大巴离开内蒙小城,去北京从外贸公司文员做起,绝不是为了有一天,去湖南小城跟男人扛无谓的义气,她内心也丢不下自己的项目,但是……

秦朗看出她欲言又止,还像以前那样,带点捉弄的笑意喊她:“杨小树。”

杨树应了一声,秦朗在视频里笑:“其实,我挺高兴的。”

杨树一头雾水地看他,秦朗说:“我一直觉得我媳妇的脑子很好用,不爱犯傻,但犯次傻吧也挺好,让我知道你特别喜欢我。”

每天都跟他说点好听的,他还搞得像第一次知道似的,杨树没好气:“知道还不让我去陪你,反正你最艰难的时候,我就该在你身边。”

“你哪有不在?在这儿呢。”秦朗拍拍心口,“我走到哪里,你都在。”

杨树被他弄哭了,哭得挺难看,边哭边说:“你怎麽这麽烦啊。”

酒店大堂里,章嘉敏叫了玫瑰花茶,杨树红肿着眼睛落座:“我想请假去湖南,但实在走不开。做一个项目要花上几年,所以每个项目对我都至关重要,是我攀升的基础,必须全力以赴,但我想到他,还是有些难受。”

图谋两个人的未来,绝不能一时意气用事,章嘉敏叹道:“你纯属情绪上来没压住,幸好他没怂恿你。以後跟他见着面了,我要向他敬杯酒。”

杨树带章嘉敏去相熟的花农家里吃玫瑰点心,把自己哄高兴了。秦家不缺半吊子护工,但她把事业做好,对自己才有利,才有馀力在将来帮到秦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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