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得远远的,看不清人,只能感受到他逐渐平缓的呼吸。
又能认真听外面的动静了。
“老哥,白芍好像没有太多了,也不知道够不够,不够还得从杨东塘去搬。”
“嗯,还真不太够。”搬运的人打了个呵欠,“每次要用都是临时通知,还都是大半夜,烦死人,怎麽就不白天要!又得绕一大圈!还得送到城郊。”
“老哥,你说那作坊在制些什麽药啊,天天都缺药材,什麽药那麽好卖?”
“鬼知道,别多问,不然没得钱赚!”
“也没分我多少!”
千禧想跟江祈安讨论他们到底在作什麽交易,一想他现在的状态,嘴角抽搐。
关键时刻掉链子,要他何用!越想越气!还吃她豆腐,占她便宜,她拳头已经硬了!
所幸两人都没往里面走,不然就刚才那场景,实在脸皮都臊完了!
两人搬完东西就走了,钥匙在张贤春手上,两人也没锁门。
待外面脚步声隐去,张贤春大夫才从里面出来,千禧蹿个脑袋出来,又点燃了灯,小声地喊,“张大夫,这里这里!”
张贤春心有馀悸,“噢……吓死我了……江县令呢?”
千禧想起方才唇齿交缠的模样,登时脸烧得慌,额间冒出了细汗,朝一旁指了指,“在那歇着呢……”
她忙转移话题,“张大夫有没有查出点什麽?”
好在张贤春没发觉,“有一批发霉的药,可能他们也不知道,其馀倒没查出什麽……”
千禧有点失落,仔细回忆着刚才那两人的话,“张大夫,你知晓他们常在夜里搬运药材吗?”
张贤春摇摇头,“不知诶……倒是有两回我走得晚,他们只说临时清点。”
“我听说那个药材要送到城郊的作坊,你听说过吗?”
张贤春思考了会儿,“嗯,略有耳闻,咱东家的确有几个作坊,做些成品药去卖,但是具体做的什麽药,我们也不知道。”
千禧一时陷入踌躇,她觉得这麽大海捞针不是办法,想着能从其他地方突破更好,譬如方才那两个搬货的夥计……
“呀……这是什麽药?”张贤春忽然开口。
千禧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她蹲下身,紧紧盯着地上那零零散散的小白粒儿,旋即捡了两颗,放在手掌心轻轻一搓,又放嘴里尝了尝。
“不对啊……这什麽药?”张贤春声音高了几分。
千禧想起那是江祈安蹲过的地方,忙绕到药堆後把人揪起来了,“你没事吧?”
江祈安眸子里全是雾,转开了脸,“没……”
千禧顾不得他究竟怎麽了,拉着去到张贤春身边,“你方才从哪儿拿的这药?”
江祈安稍退两步,眼神迅速掠过千禧,回想了下,“是茯苓。”
张贤春一怔,瞪大了眼,“这怎麽能是茯苓!茯苓可不掉灰!”
张贤春立马查上了那几袋子茯苓,越翻越急,越急越翻,每个麻袋里抓一把,挨着用指甲刮,挨着尝味道,接连查了四五个大麻袋,一把数十颗,就有半数是假茯苓,还有一袋摆在最外面的全是真茯苓。
张贤春心里的信任在顷刻之间崩塌。
“好啊!黎可乌真是狗东西啊!竟然真拿假药骗人!”
她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接连骂道,“不要脸的狗男人,我还当他是个好人,我说怎麽吃药不见效呢!救人命的药也敢拿了骗人了!丧尽天良,简直太不要脸!”
张贤春骂着骂着,忽然哭起来,“为什麽要这样骗我啊!五年了,我真以为是我方子有问题……”
“我学了二十年的医,才能替人看诊,他黎可乌怎麽敢!怎麽能啊!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