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晴不解,“为何脏呢?跟黄鳝泥鳅不是一回事吗?”
婆母惊呼,“那可不一样!我们村老一辈人都说那东西不能吃!吃了脑子里要长虫!我还亲眼见过!”
潘晴惊愕不已,自然而然追问下去,“啊?怎麽长虫的?”
“我们村有个娃娃就爱吃这些东西,三天两头去抓来吃,结果十八九岁的年纪,忽然就口吐白沫子,死了!我亲眼见着,有一条白色的虫从他鼻孔钻出来,每每想起,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往外冒!”
潘晴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真的?”
“骗你干嘛!”
潘晴听得脸色都变了。
这下说到了根源,人的习惯往往源于恐惧与渴望,千禧对那婆母道,“老姐姐该你问了。”
婆母一开始也不知要问什麽,细想之後,她直觉问出口,“你干嘛非得吃田鸡呢?抓那玩意儿又费事。”
潘晴道,“好吃啊!而且不要钱,去田里抓就是了!”
“我小时候家里可没吃的,有时候馋了,三五个娃娃就往田里去抓田鸡,我小时候老被人欺负,抓了他们也不分给我,可把我馋得。後来实在吃不起饭了,我就自己去抓,抓了回去用辣根一煮,放一点盐,味道可香了!家里人都说了救了一家子命,这是我们能吃到最好的东西了。”
婆母听着不知不觉间若有所思,“我们穷的时候也没吃的,但我们可以去官府换一点粮食,你说这官府不一样,平头百姓的可怜样也不一样……”
二人竟然聊上了。
好事!
气氛缓和了不少,千禧稍稍将话题拉回,“现在你心里好受些了嘛?”
潘晴也是个不藏着掖着的性子,直点头,“嗯!婆母说的也挺吓人的。”
千禧道,“以後你们闹不愉快了,早早问为什麽,就免了你自己一个人乱想,很多时候你以为着以为着,就变成真的了,加上惧怕,你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潘晴点头,“那我以後还能吃田鸡嘛?”
婆母满脸嫌恶,“脑子里要长虫的!”
千禧继续道,“婆媳能处下去有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则,那就是把对方当怪人,而不是当做坏人。方才让你们问,是为了理解,而现在是要做的,是尊重。”
两人也无需千禧过多解释了,字面意思,潘晴先表态,“那我以後不把田鸡端上桌了,我想吃偷偷吃成不?”
婆母仍旧觉得那玩意儿要长虫,鸡皮疙瘩又冒一身,加上千禧在面前,说什麽尊重啊理解啊,她暂且妥协了,“得得得!别让我瞧见!怪人!”
千禧以为,这个话题该到此为止,这种事难以说清,就像她娘从小就不让她吃那路边怪味一样,总会念叨几句,该习以为常的。再逼只会适得其反,对她婆母形成一种欺压。
千禧又继续下一个问题,“你们之间,还有一个问题,就像潘晴说的,她和刘湘这麽大个人了,老姐姐你还天天给她们晒被子?”
“那可不得如此嘛?还有那放床头草,不成样子!刘湘儿又爱起疹子,被子不晒,草又逗蚊虫,可不得全身起疹子嘛!”
刘湘辩驳,“娘,我都多少年不起疹子了!”
“那还不是我把你照顾得好!还说起我的不是了!”
潘晴又无措地望向千禧,千禧想这个问题她说不清楚,替她开了口,“老姐姐,他俩成婚前,我是不是与你讲过,成婚後他们两成了夫妻,很多事你就不用那麽操心了。”
“是啊!可是我儿爱病啊!从小就替他操心,哪能说不操心就不操心!”
千禧眸光灼灼望着她,“克服一下。”
婆母一时无语,憋一口气在胸口,有些难受。
“为何要克服呢?”千禧解释道,“老姐姐,人长大了,做爹娘的总是在一点点放手的,放到你们百年之後,要相伴馀生的是他们两个人。你该不想他们到那时被磋磨得只剩怨恨?”
婆母觉得这话不好听,立即反驳,“为何会叫磋磨呢?千媒氏,我不过操心儿子,你可不能只帮着一方说话啊!”
“那我问老姐姐,家里多了一个人,想要完全不改变生活方式,是不是就只有对方委屈求全,将就你们?而且呢,人越多,要忍受将就的东西就越多。若执拗得一点也不肯变,那就很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