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盛意愣愣地注视他许久。
突然说:“那我反悔了。”
?
表情接力,现在梁雾青变成了那一个怔住的人。
“……什麽?”
试图从表情上寻找到蛛丝马迹——未果。
她的眼睛如此认真丶无辜,由青天白日的光亮照证,坦诚无疑。
“你自己说的,”她嘟起嘴:“我现在反悔了。不可以吗?”
“……”
被她掐住三寸,他梗着喉咙,什麽也说不出来。于是,一口郁气往下行去,将五脏六腑寸寸折断丶搅烂,血肉模糊以後被一把无力的怒火焚烬,胸腔只馀一抔扬散漂浮的冰冷白灰。
——她又一次成功骗到了他。
这一次人财两空,他一败涂地。
视线变得模糊,在眼泪流出来的前一刻,他低头变回猫咪,一股脑钻进被子里,缩成剧烈颤抖的一团。
“呜……”
它极力控制地很小声,脸埋在被褥里。濡湿的扩散速度非比寻常,盛意很快在床单上也看见了灰色的水渍。
她再也憋不住笑了。
“梁雾青,”
同样钻进了被子里,只是笑得发抖:“你怎麽这麽好骗?”
咪?
小猫愣愣地转了一个身。
漆黑一片的被窝,她的眼睛亮如星子,闪动狡黠的流光。
“现在社会很危险的,”向汪汪的眼泪伸出手,她准确无误地捏住了小猫的脸颊,“你这麽容易被骗,被拐走了怎麽办?”
它才後知後觉,
她只是开了一个玩笑戏弄它。
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它给了盛意一拳,将她揍出被窝,叼着被角蜷成一团,把自己裹成一只茧。
丢人地流了好一会泪,再次被她拽了出去。
他的鼻音发闷:“……以後不许用这件事骗我。”
像一只委屈的猫,他的眼睛还保有伤心的潮湿丶痛苦的猩红,低头坐在她的面前,发梢乱糟糟地耷下。
盛意哼哼笑了起来:
“不要——骗你太好玩啦!”
在吵闹里度过的一周相当短暂。
高调宣布梁氏公司易主以後,医院的门槛险些被高层踏平。
董事大多自祖辈便在梁氏工作,忠心耿耿。骤然间改了姓氏,难以接受,甚至有激进者在记者发布会大骂恋爱脑丶败家子——简直是百年基业尽毁的罪人!
罪人此时正在搬运。
梁氏资産的解冻,包括他曾经未公开的画作一并归还,送回到公寓。
以整理打扫为目的,他们决定在公寓暂住几天,将封在纸箱里的画一件丶一件运回楼上的画室。
忙里偷闲,盛意好奇地问:“这些画得是什麽?”
尽管看不懂,她还是决定试图理解一下。
“你。”他说。
?
她大惊失色地看着三角形的脸丶五边形的眼睛丶圆形的嘴巴,本能地脱口而出:“好丑!”
“……”
他不理她了,背过身去。
她立刻凑过去。
手掌搭在梁雾青的肩膀上,踮起脚尖,努力地向背面张望:“又哭啦?”
“做梦。”他冷笑。
盛意失望地亲了他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