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澜看着孟寒衣脸上努力装出来的笑意一阵无语,她回到茶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後看着一旁低头看圣旨的孟寒衣“现在怎麽办?”
“能怎麽办?圣旨都到了,不回去就是抗旨,左不过这里一时半会不会有事,我们就回去让他放心也好”说着,孟寒衣把圣旨扔在帅案上,擡头看着封澜,眼睛里露出点笑意“回去收拾收拾你的东西,还不知能不能回来,有什麽想带的都带上,给你想见的人看看”
封澜摸着茶杯边沿,感觉孟寒衣说的话有些奇怪,想见的人,是谁呢?是父亲,还是哥哥?亦或是其他人,算了,不管了。
“将军也收拾吧,切记带上军医给您配的祛湿寒的药膏,不然您的腿疾又要加重了”
“知道了,封大小姐,就您老人家能操心”不过昨年才过而立的孟寒衣仿佛一瞬间已耄耋般沧桑。
“那末将就告退了”封澜翻了个白眼,草草行了个礼,那边孟寒衣眼也没擡,就知道封澜这丫头一定在挤眉弄眼。
快步回到军帐,封澜终于把窝在胸口的那一口气呼出来了,她要回去了,时隔三年之後回去上京,封澜是怕的,她不知该如何去与父亲相处,不知兄长会如何看待她突然离家三年没有寄去一封信,更不知当年那人变成什麽样子了……一切都是未知的,她不敢想,可封澜一直都知道,她总要回去的,不过是迟了三年去面对这一切。
封澜扫视着军帐,来此三年,可真称得上是“家徒四壁”,除了几件衣服,几件用的趁手的短匕和长剑,和前年打仗缴获的一张好弓,只馀一件从家里带来的骨埙了。
待军中用膳过後,孟将军又与留守的几位将军商讨一番,交代军中必要之後,封澜一行总算是踏上“回京复命”的路程。
与此同时,上京城中
金銮殿内麒麟正缓缓喷吐着龙涎香,一个小内侍快步走近,向着上方闭着眼假寐的人放缓声道“陛下,丞相大人求见!”
冕旒下,闭眼假寐的人睁开了眼,他将眼里的冷漠与不耐烦清空,“宣”
“下臣拜见陛下”封南域声音有些沙哑
“臣相怎麽来了,封小姐应该已经啓程了吧?”
“算算时间,的确应已啓程了”封南域仍跪着叩了个头“陛下,下臣是来请罪的”
“哦?”宋竚似乎终于来了些许兴致,他两根手指按压的额角,嘴角勾起,饶有兴趣地看着因为下跪而显得颇为佝偻的封南域“封相何罪之有?”
“臣教女不严,放任封澜在姜原入伍,实在是下臣之罪”
“这事三年前你已与少卿向朕禀明,若是放任,也是朕放任,况且,”宋竚敲了敲额头“这三年来,封小姐也随着孟将军击杀驱逐部分残馀流寇,演练军事震慑挞边,也算是立了不少功,朕还要给她论功行赏呢!”
“陛下”封南域急道“三年前您许她入了军营,免了她的罪,已是对封澜最大的恩赏,她所行之事,也是为了报答陛下隆恩,下臣恳请陛下,切莫再赏赐与她”
“臣相,是否再赏赐封小姐,且等他们从姜原回来再议”宋竚终于失了兴趣,不耐烦地摆摆手“朕乏了,退下!”
封南域自知已惹君王厌烦,也只好悻悻退下。
宋竚看着封南域已经走远的背影,暗骂一声“老匹夫”。
“主上,这是离春寒内传回的消息”一旁的影卫将火笺呈给漆黑书房中已许久未动的人影。
人影动了动衣袖,将火笺展开,看着上面的内容,似乎又一次入定了。
“主上”影卫又尽职的汇报“封相去见皇帝了,我们的人未曾探听到他们说了什麽”
“知道了,退下吧!”
风从窗子吹进来,将火笺吹得前後晃动,周身皆冷的的宋翊安突然觉得这季夏的风竟有些宜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