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视镜里,他看见程添锦的指尖不着痕迹地掠过林烬散落的发梢,而那个傻小子正忙着给弟弟讲车窗外的汽车原理,浑然不觉。
这知识分子。。。
秦逸兴捏紧拳头,却在後视镜里对上程添锦的眼睛——镜片後的目光清明坦荡,反倒让他觉得自己多心了。
引擎发动时,林烬突然听见耳边温热的低语:“林兄的泪痣。。。”程添锦的气息拂过他耳廓,“很特别。”
林烬猛地转头,却见对方已经端正坐好,仿佛刚才那句只是幻觉。
阳光透过树影在车厢里流淌,程添锦的侧脸在明暗交错中格外深邃,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像极了《牡丹亭》里那个为情而死的书生。
“你喜欢就好”
车厢里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只有引擎的嗡鸣声在背景里低响。
林烬说完那句话就僵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真皮座椅的接缝处,恨不得当场跳车逃跑。
卧槽!我他妈在说什麽骚话?!这破嘴怎麽比脑子快半拍!
前排突然传来“咳咳咳——”的剧烈呛咳声。秦逸兴整张黑脸憋得发紫,拳头捶着胸口,从後视镜里瞪过来的眼神活像要杀人。
最要命的是——林烬清晰地感觉到,坐在他右侧的程添锦肩膀微微抖动了两下。那人擡起手,修长的食指蜷缩着抵在唇前,却挡不住喉间溢出的两声闷笑:“呵。。。咳咳。”
阳光透过车窗,在程添锦的金丝眼镜框上折射出一道晃眼的光,正好映在林烬烧红的耳尖上。
林烬死死盯着自己膝盖上林时的小脑袋,假装专注地帮弟弟整理衣领,手指却抖得把盘扣系了三次都没系好。
“哥。。。”林时仰起小脸,困惑地看着自家哥哥快冒烟的耳朵,"你热吗?"
“不热!”林烬声音陡然拔高,吓得沫沫手里的连环画都掉了。
程添锦弯腰捡起画册,手臂不经意擦过林烬的膝盖。
他递书时指尖在扉页上顿了顿,那里印着《牡丹亭》的插图——杜丽娘正对镜梳妆,眼角一颗泪痣嫣红如血。
“确实喜欢。”
程添锦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扫过,偏偏每个字都清晰可闻。他说话时目光落在林烬左眼尾,镜片後的眸子深得让人心慌。
前排传来“咚”的一声——是秦逸兴的後脑勺狠狠撞在了座椅靠枕上。
林烬猛地扭过头,整张脸几乎贴在车窗上,假装对街边卖糖葫芦的小贩産生了浓厚兴趣:“啊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你们看那个糖葫芦看起来真甜。。。。。。”
救命啊这车怎麽开得这麽慢!!!
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他通红的耳朵,还有程添锦微微上扬的嘴角。林时伸出小手戳了戳他的耳垂:“哥哥,你耳朵好红,像王婶家过年挂的灯笼。”
沫沫趴在前座椅背上,歪着头:“烬哥哥,你是不是中暑了?”小姑娘担忧地掏出小手帕——正是程添锦给的那块,“要擦擦吗?”
“不用!”林烬一把按住沫沫的手,结果动作太大,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程添锦的肩膀。他触电似的缩回来,结果又碰掉了林时的鸭舌帽。
程添锦从容地捡起帽子,指尖轻轻拂过帽檐:“令弟这顶帽子。。。”他顿了顿,“很别致。”
那是顶洗得发白的旧帽子,帽檐还脱了线。林烬一把抢过来扣回弟弟头上:“地摊货!三文钱两顶!”声音大得连司机都从後视镜瞥了一眼。
秦逸兴在前排发出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拳头捏得嘎吱响。沫沫突然指着窗外:“看!大教堂!”
林烬如获大赦,立刻凑到窗边:“对对对这就是着名的圣三一堂你们看那个尖顶多有艺术感——”
程添锦忽然倾身过来,胸膛几乎贴着他的後背,伸手摇下车窗:“通风会好些。”温热的呼吸拂过林烬的耳廓,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林兄若是热,可以把外套脱了。”
“不热!一点都不热!”林烬死死揪住自己的衣领,仿佛那是最後的防线。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进来,照得他额前的汗珠闪闪发亮。
林时突然举手:“我知道!哥哥这是——”
"“吃你的糖!”林烬眼疾手快地把程添锦给的杏仁糖塞进弟弟嘴里,成功堵住了小祖宗即将出口的惊人之语。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後退,他绝望地数着距离程公馆还有几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