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什麽东西一起碎了。
时卿很瘦,蹲下时身体只有巴掌大的一团,似乎一根针就能刺穿。
魏玖柒刹那被人抽了一棍,心脏猛烈地疼了起来,喉咙卡着石头,想要开口,石子就会把声带磨得血肉模糊。
她在做什麽?
强迫同事跟她发生关系?
如果时卿没有给她这巴掌,她接下来会做什麽?
手足无措地抽搐了一下。
“阿卿。”
时卿没有搭理她,从鞋柜跟墙壁的缝里抠出最後一颗玛瑙石,起身,看向魏玖柒的眼神冷漠且陌生。
“你走。”
声音跟从前一样温柔,魏玖柒却觉得身体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出房门,扔到很远很远的大海。
她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脚步往前迈了一点,时卿却往後退了一大步。
骤然拉远的距离阉割了魏玖柒好不容易要说出口的话,目光落到时卿凌乱的领口,自知有愧地後退。
“阿卿,对不起,我刚不是。。。。。。”
不是什麽?
不是故意的,不是成心的?
可是你亲手撕开她的衣服,如何能为自己辩解?
二人相顾无言,门外传来董雅跟张语兰的声音。
她们刚从外面的烧烤摊回来,董雅还热情地邀请张语兰:
“去我屋吧,卿姐还没那麽快回来呢!”
“行!你再给我示范两把薇恩,我必学会。”
刷卡一开门,就看到玄关赫然立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岿然不动泰山般的魏玖柒。一个,是折身去卫生间的时卿。
“魏老师?卿姐?你们怎麽在这儿?”
董雅的脑子没跟上眼睛——卿姐不是跟费姐庆生去了吗?
张语兰更是惊了——姐你不是跟我说你去夜跑吗!
魏玖柒仓促地拿出演技,挤出一个看起来勉强算是从容的表情:
“我回来正好碰到时老师,就带她一起回来了。你们回来得正好,我刚要走。”
卫生间,时卿的声音也配合地传来:
“魏老师,谢谢你的顺风车,我就不送你了。”
语气轻柔,毫无情绪,甚至还有几分客套的感激。
每一个字都在魏玖柒心里扎刺。
倘若时卿拆穿她的虚僞,咒骂她的暴力,将她的罪状一条一条列出来审判,她反而好受一点。但时卿没有,偏偏她比任何人还要维护她的体面,若无其事地帮她圆谎,让她的说辞天衣无缝。
而魏玖柒,你又是怎麽做的?
董雅夹在中间,看了眼玄关歪歪倒倒的高跟鞋,什麽都没说,跟魏玖柒道别後老老实实跟张语兰分了烧烤,似乎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防盗门关上的瞬间,屋子里冷得快要结冰。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董雅把被踢乱的高跟鞋重新收进鞋柜里,去厨房洗了手,煮了一杯桂圆牛奶,放到加热杯垫上保温。然後脑子就似被按了暂停键,想不起任何要做的事情,在客厅的沙发坐着,宛如受刑。
二十分钟後,时卿从浴室出来,薄绒睡衣将淡黄色的灯光反射出温暖的色泽,长发裹在干发帽里,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脸上冷冷淡淡,连带着五官的颜色也浅了下去,一切跟平时无异。
唯一的异样,是垃圾桶里多出来的白衬衫。
“卿姐,我给你弄了热牛奶。”董雅从沙发上站起,两手老实地垂在裤腿两侧。
“嗯,谢谢。”时卿对她浅笑,温和又从容。
“吹风机我放你房间了。”
“好。”
“下周有两天你有档期,公司给排了个广告。”
“什麽广告?”
“一个甜品的,品牌方给的资料我发到你工作邮箱了。”
“好,谢谢。”
时卿走到餐桌边,端起桂圆牛奶,仰头喝了半杯,然後似发泄什麽似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端着玻璃杯折身回卧室。
“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