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也是吗,当初跟谢莉莉恋爱失败,在宿舍进行了痛不欲生但无人在意的失恋三十三天後,还不甘心地想着闲鱼买块假表聊以自维呢……
虽然给自己用十五块钱安慰到牢子里去了……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在美国这些日子,确实欠了raven很多。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要不。
他就当临时领了份包吃包住版白月光替身的工作好了,也省得整天在心里过不去。
raven为他做了这麽多,那他稍作牺牲,也没什麽。
一个早安吻而已。
既能安抚下精神状态躁动的raven,也能令他不至于整日活在亏欠的水深火热里,要是安抚好了,还能救那可怜的直男白月光于被gay缠上的水火之中。
一箭三雕!……有何不可!
raven本没再有期望,拿起带着乌鸦钥匙扣的车钥匙,转身就要去开车,李拾遗却踮起脚尖,闭着眼,啪嗒亲到了他的侧下巴上。
这个吻湿热,又很软,绵绵的,蜻蜓点水。
raven始料未及,过电一般,浑身一颤,瞳孔骤然一缩:“……”
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的时候,raven耳尖猝然都红透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
他怔怔地盯着李拾遗。依然不敢相信刚刚——李拾遗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年少时,不可触及的渴望与幻想。
就这样,在一个晨光已尽的纽约时间,九点三刻钟,猝不及防的实现。
于是,独行于冰山中焦渴而将死的西伯利亚熊,突而间,落入了深不见底的爱河。
挣扎,漂浮。最後,心甘情愿被淹没。
李拾遗也有点不好意思。
实际上他跟谢莉莉恋爱的时候,都是一起去外面吃吃玩玩,都没亲过呢。
他抓了抓脸,看着raven,单纯问:“这样,就可以了吧。”
他眼睛大大的,湿漉漉的,也很诚恳。
raven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攥着钥匙,小乌鸦钥匙扣被他捏紧了,羽翼边缘刺进掌心,他盯着李拾遗年轻秀气的眉眼,恍惚好像再次回到了那青涩懵懂,对怦然钟情一无所知的少年时代。
其实,如果作为爱人,少年身上实在有太多可以挑剔的点了。
他为了省钱,洗坏了他很多毛衣。
记性也很差劲。
说不许这样,不许那样,转头就忘。
貌似勤快,又把他的羊毛衫洗缩水了四五件。对人不设防,做饭很难吃。看似样样精通,实际没一样中用。
但抱起来小小的,像抱住一只温暖的,乖巧的,干净的小猫。
怎样摸摸蹭蹭,都只会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你,不会感到奇怪,也不会感到害怕。
北京时间,九点一刻。
他在床榻间抱着他,小心亲吻他的耳侧,他也不会拒绝,只是有些困惑,摸摸脸,还会很单纯的问:“你蹭我干嘛?”
他其实,也很害羞。
情窦初开,却碍于贫瘠的中文,和年少的懵懂,他不知道怎麽表达心意。
组织了很久的汉字,很认真地说:“这样,可以取暖。”
又说:“冷。”
“还想要。”
“哦。”少年有点莫名的点点头,无所谓地拿起课本,趴在床上看,暖气开得足,他没穿上衣,露出瘦白流畅的脊背,他一边看一边说:"那你蹭吧。"
他便轻轻地吻,小心地吻他,少年被他亲红了敏感的耳朵,偏偏头,笑出了声:“痒啊!你干嘛这样蹭呀!”
変声期的尾调有点绵绵的软,像蜜蜂天生的尾鈎,蜇得人心又麻又乱。
十几岁的少年,满脑子都是写不完的题目和看不见的明天,没有很多其他的想法。
他写完了题目就推开他,说:“你起来吧!我也要起来了,餐馆十点钟开门,我要去打工了,今天要忙到很晚呢。”
但这场心事,注定无疾而终。
他特地从图书馆早些回来了,少年却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