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妲己也将来——不,她已来。
周旦实则正四处寻她丶看她,非是用眼去看,乃是用心在看。
向左而去,向右而去,她玩弄乐器,她挑拣吃食。
红衣耀耀,玉石叮铃,他犹记得,她在他腿上动时,脚踝的铜铃也是如此泠泠作响。
她喜食兔头,且只食兔眼与兔脑。她将吃剩的兔头随手掷在螭纹铜盘中,兄便毫不顾忌地将残骸吃净。
小臣们又在交换眼神。
他们痴醉丶艳羡丶愤怒,一如既往地复杂,人人百爪挠心。
自从妲己嫁给了兄後,他们时不时便要如此。
唉,她又饮了酒,面容酡红,如春风来迟,桃花开晚……
她可还记得将他吃净之事?
或许是装作不记得。
二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曾提起。
她与兄好似蜜里调了油,彼此相视之间眉目传情。也是,兄魁梧俊嫽,是周原拔尖的青年,又十分体贴和善,曾惹得多少贵族少女爱慕。
他低头,心中突突热跳,看到自己的手攥紧了爵,青筋绷起。
分明也说过他手臂强壮的,还说要他猎兔给她……
他并不比兄差……他只是爱文,实则也擅武。
她曾攀着他的肩膀,低泣般抱怨被他胀满……如此胀满也可轻易就忘却吗?
一旁的宫人见他盯着酒爵发呆,忙捧着虺钮铜觥上来为他斟满。*
他一饮而尽。
正郁郁不乐时,看到她起身向偏殿去了。
兄仍在与衆人推杯换盏,好似并未发觉。
也是心中一动,鬼使神差,他悄悄跟了上去。
羲和收揽最後一丝馀晖,天空仍橙莹,似烂熟的卢橘与黄柑。
他追入偏殿,凭借霞光,看到妲己立于屏风之後,朦胧举动似是在更衣。
「只是来寻她问个清楚。」
「只想知晓她为何将我轻易抛弃。」
自我欺骗一番,心头仍如擂鼓。
每迈出一步,就拎起一分,待到近前,早已仰首昂藏,怒鳌一般。
期许盖过疼痛,他呼吸发紧。
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妲己回首望去,反而不解笑了,“为何追来?我腰束得太紧,松松就回席了。”
他猛然意识到,她将自己认作兄了!
确实,他与兄一母同胞,白日看来,面容差别不小,但实则骨骼极为相似,今日又都穿了紫袍……
回过神来时,已将她自身後紧紧拥住。
一旦再度嗅到她的气息,他比自己想象的还禁不住,早已脑中熔浆,吻在她颈上。
妲己还只当他玩笑,低低笑起来:“再如此,我恼了。”
但她也被抚得轻喘起来,见推不开他,又回头去吻。
他水蛭见血般迎上去,吻得凌乱而用力。
“唉……”她稍稍挣扎开一些,不解,“晨时不是才喂过?怎还急如山猴一般。”
舍中昏暗,他看不到她的面容,却想象得出她的娇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