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屿迅速跟上她:“别跑,慢点。”其实前面人多,也没法跑了。
几个寨里的年轻人看吴屿过来了,带着个精致的城里阿妹,都知道是那位设计师,就给他们让个位置。
他谢了大家,让向真往前面去看,自己站她背後。
现在打糍粑的是阿奎叔,他虽然不到一米八,但身材精壮,大冷天只穿一件单衫,袖子挽到手肘。
长柄木槌在他手里像个玩具,每次落下,粑槽里的糯米就软烂些,还会溅出些米雾来。他轻轻松松,节奏稳定,连打几十下,一槽糍粑就打好了。
大家都鼓掌叫好,敲锣的也急敲一段,就有阿婶们来铲走这一槽,新一槽糯米又来了,另一位更高壮的阿叔也来换班。
向真回头问他:“看着好像也不难,你会打糍粑吗?”
吴屿不正面回答:“听过一句话没有?看山跑死马。别光看。”——他们当然也能打,但没阿奎叔这麽干净利落。
边上冒出一个声音:“打不好就认,耍什麽花腔。”原来是陆承文过来了。
吴屿笑了:“你打得好?今年怎麽不敢再上了?”
陆承文瞟一眼向真:“我认啊,不像你。”
向真也认出来了,酒吧老板陆承文,吴屿发小,今天估计专门来拆他台的。
吴屿用最简洁的方式给双方介绍:“陆承文。向真。”
向真和陆承文对视一眼,都无奈了,转头瞪吴屿,他倒是面不改色。
陆承文自己补充一下:“我在寨里开了个清吧,以後常来,喝酒我请。”
向真赶紧谢谢他,然後补充一下:“向真,服装设计师,吴屿女朋友。”
她大大方方,宣布这麽个重磅消息,陆承文被惊了一下。
他虽然开“金屋藏娇”的玩笑,但其实心里觉得,吴屿还没追到,甚至,说不定都没追呢。
——他那性格,恐怕得把下辈子怎麽过都想清楚了,才肯行动。
谁想到,居然已经成了?
“你小子,瞒得够死啊。”他给了吴屿一个“锁喉”。
吴屿给了他一个肘击来脱困,又跟他低声解释:“就是这两天的事,都没来得及跟阿奶说呢。”
但他眼里含笑,陆承文一看就知道——他在暗爽。
陆承文忍不住又给他两下,还装?怎麽这麽能装?
他俩这样一打闹,向真也不看打糍耙了,光顾看他们,他们三个就干脆出来,腾位置给其他人。
随便聊几句,陆承文回去继续张罗,让吴屿今天放心去玩就行。
吴屿跟他说声“谢了”,带着向真去看捏粑团。
棚里嬢嬢阿妹们聚在大桌案前,热糍粑铲下来分作两桌,大家都迅速上手,捏几下,放在木模整形。
有些游客感兴趣,也都洗手来试,普通话说得好的几个阿妹就来指导他们,吴漾也在另一侧忙碌,冲他们远远招了个手。
向真看着不难,自然想试试,一个阿妹往她手里分了一份,“烫的,动作要快。”
向真从来没干过活,手心细嫩,没想到会这麽烫,“啊”一下就叫了起来。
“给我。”吴屿马上伸手,她就把糯米抖在他手上。
吴屿迅速捏几下,放到木模里整形,倒扣出来,就是粑团了。
“走吧,去那边盖印,不烫了,你可以试试。”
他带着向真到边上一桌。这里有许多十几岁的孩子在帮忙盖印,各家印章也都有不同图案,基本都是过年的吉祥话。
向真扫了一圈,选了个“丰年安康”的印章,用手掌一压,印模一揭,雪团配红印,过年的气氛就来了。
吴屿严控时间,看着差不多了,就想拉着她往回走。
向真一开始还恋恋不舍,但经过蒸糯米那边的柴火大竈时,被烟气一熏就开始咳嗽。
吴屿揽着她,迅速带她从小路出来,她走出这段,又咳了一小会才好了。
“中午回家和阿奶吃饭吧。”向真说着,把手插进吴屿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