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哥哥,”方若淳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麽,“我……”
我其实没有想欺负你的妻子?我没有想抢她的正妻之位?
可是今天他就站在殿外,什麽都听到了。
她指尖轻颤,掌心却越攥越紧,生生将裴则毓素来平展的袖云扯出了几道褶皱。
毓哥哥今後,肯定会讨厌我了吧。
连带他漂亮的皇子妃一起。
方若淳头几乎低到了胸口,眼眶一酸,泪马上就要滴下来时,头顶却忽地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揉了揉。
哎?
她怔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再擡头时,却只望见一双逐渐走远的背影。
皦玉与缟羽,一高一低,若即若离,甚是登对。
……
两人一路无话,只并肩静静走着。
眼见金光自墙头缓缓东移,阮笺云做了半晌心理斗争,终于深呼吸,开口道:
“多谢殿……”
“对不……”
话一出口,两人均是一怔。
裴则毓唇角含了点惯常的浅笑,温声道:“你先吧。”
阮笺云点头,看向他的眼睛,认真道:“今日之事,多谢殿下了。”
她方才其实并无十分把握能从阮贵妃手下全身而退。
纵然可以说些“不好替殿下做主”的话来搪塞,可瞧那人的架势,怕是不愿善罢甘休。
幸好裴则毓及时赶到。
还搬来了成帝这个救兵。
回想起他温热的掌心,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身後的姿态,以及那声近乎贴在她耳廓上的“我来了”,阮笺云下意识别开眼,後知後觉地耳尖发烫。
直到此刻,她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一瞬间,自己竟因裴则毓的到来産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安。
“我应当做的。”
裴则毓声音温润如故,再开口时,含了些微歉意:“今日惠阳若有冒犯你之处,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阮笺云摇头:“殿下言重,郡主稚子心性,臣妾自不会放到心上。”
何况惠阳今日并未在她面前并未来得及说些什麽,纵使那句“村姑”,也是她自己听人墙角听来的。
裴则毓闻言脚步一顿,玉石一样黑沉的眸子望向她。
“你看出来了?”
阮笺云不明所以,跟着停住,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
她原也只是有所猜疑,没想到惠阳郡主竟果真是如自己想的那般。
一时讶然于他的敏锐:“……是。”
“夫人冰雪聪明。”裴则毓似喟叹一声,继续向前走着,淡淡道:
“惠阳今年已满十六,但心智却仍旧停留在九丶十岁。”
“她母亲宁安帝姬与陛下一母同胞,是陛下最小也最疼宠的妹妹。“
阮笺云注意到他称的是“陛下”而非“父皇”,但并未出声询问,只是静静听着。
“十六年前,陛下在一场宫宴上遇刺,是当时怀有身孕的宁安帝姬舍身护驾,才救下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