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妒意这样的裴则毓,让她感到陌生。……
食鼎阁顶楼共有包厢二十二间,分别以十天干与十二地支命名,平日里若想包下雅间,还需拿着主人家的令牌提前预订。
京城高门如云,等级规矩最是森严,断不容许僭越之举。
纵然今日人满为患,也不至随意便将炙手可热的雅间让出来。
但瞧这小二做事娴熟老练,怎麽也不像新来的人,想必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
阮笺云正凝眉沉思着,一旁的陆信却已经率先走进了厢房。
见她迟迟不进来,还转头看她:“发什麽呆呢,快进来啊。”
这麽一尊大佛杵在这里,阮笺云思绪被打断,也无心再继续探究了,道了一声“就来”便跟了进去。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今日特殊些。
陆信大手一挥,极为豪气地将食鼎阁的拿手珍馐勾了个遍,小二看向他俩的眼神顿时两眼放光,仿佛遇上了个极为大方的大主顾,又殷勤地为两人推荐介绍起来。
“够了,”眼见那纸上菜名越写越多,阮笺云不得不出声阻止,“再多了也吃不完,你既在帝京落户,日後多的是机会来品尝,何必眼大肚小。”
陆信道:“怕什麽?这些还不够小爷我塞牙缝的!”
话虽是这麽说,手上却听话地停下了笔。
不多时,菜上齐了。
阮笺云比他多来几次食鼎阁,对菜式也更熟悉些,便擡箸往他盘中布菜,一边衔一边温声介绍着,让他多尝尝,看可有哪道合心意的,十足的细心妥帖。
陆信撂下筷子,不悦道:“你能不能别老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
仿佛他还是一个不懂事的稚儿,需要人来呵护关心。
阮笺云只当他长大了害羞,便随口道:“我是你半个阿姐,怎麽不能算你的长辈?”
陆信闻言,脸色更黑:“不过大半岁罢了,你算哪门子的阿姐。”
寻常人家,又不是没有妻子年纪比丈夫大的,他们只相差半岁而已,怎麽偏偏要做姐弟,不能做夫妻?
但这话他不敢同阮笺云讲,怕她听到之後冷了脸,撂下自己走了。
阮笺云纠正他:“是六个月二十八天。”
她向来只把陆信当小孩子看待,此时他突然发作,在阮笺云眼里,便如同好面子的少年不愿在外被照顾,仿佛还没长大罢了。
于是便贴心地停了手,没有再往他盘中衔菜。
“阿叔阿婶近来可有与你通信?”
阿叔阿婶,也就是陆信的父母。
她毕竟是个女孩,没有父母在身边,纵是外祖再全心呵护,也难免会有不够细腻之处。
是隔壁的陆家叔婶心善,时常照拂一二,将她如同亲生女儿般对待。
譬如她第一次来癸水,就是陆阿婶教她该如何应对的。
阮笺云感念他们待自己的好,之前写信时也曾带上过一两句问候,但到底比不过陆信这个比她晚离家的人。
陆信点头。
“爹娘身子康健,还托我问候你近况。”
实际上,是托阮笺云照顾自己。
但陆信自觉丢脸,便自作主张改了内容。
阮笺云眼睛弯了弯:“劳阿叔阿婶惦记了。”
随即又有些迫不及待般提起:“我外祖呢,他可还安好?”
陆信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但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垂下眼,只道:“先生的身子……还是和从前差不多。”
在他来前,便得先生千叮万嘱,万不可让阮笺云知晓自己现状。
他不善撒谎,便只能含糊应付过去。
阮笺云自幼与他相交,见过他儿时闯了祸,却还是老老实实告知陆家叔婶的模样,知他是个不会说谎的性子。
听到这话,便不疑有他,松了一口气。
临行前一月,她一次碰巧看到了外祖在咳嗽。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咳呛,不想摊开手帕,却见雪白方寸之间,赫然是比血色更灼眼的猩红。
阮笺云瞥见後当即僵在原地,浑身冰冷,怔怔望着那方帕子,甚至忘了叫青霭去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