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在满心期待夜晚的到来,她却枉顾与自己的约定,与旁人共进晚膳。
尤其,还是那个对她心怀不轨的所谓“阿弟”。
心中妒火翻涌,几乎滔天。
听到陆信质问“为何要与他成亲”时,便下意识地推门而入。
他看着气定神闲,步履从容,其实只有自己知道,“两情相悦”,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终于问出口了。
阮笺云心底一松,立刻解释道:“没有瞒你,是他主动缠上来的。”
说完又觉这话仿佛负心汉在面对妻子时推卸责任,又找补道:“没拒绝他共同用膳,是我之错。”
“我原想赶紧同他吃完,便来寻你的,不想你来得这样快。”
裴则毓几乎冷笑一声。
这下倒好,还要嫌他来得快了。
“真的,没有骗你。”
见他无动于衷,阮笺云素来平和的性子也有些着急了,擡起衣袖,扬起脸,让他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和头上的发髻。
因着他曾说过艳色很衬自己,阮笺云便特意择了一身浅紫的衣裙,连发髻和妆容都与青霭精心准备过,就是为着今晚与他出游。
不承想半路杀出个陆信,搅了两人的约会。
裴则毓垂眸注视着她的脸,少女约摸是说得有些着急了,脸上现出两抹浅淡的绯红,眼睛如含了水一般,直直地盯着自己。
原来,这些黏在颊上的发丝,花掉的墨眉,还有斑驳的脂粉,都是为自己精心准备的。
于是想也不想,逼近一步,将她压在墙上,垂首去吻那张朱红水润的唇。
阮笺云还准备继续说,唇上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柔软触感。
反应过来裴则毓在做什麽时,蓦地睁大眼。
这是在大街上!
她羞躁难耐,连忙擡高那人的衣袖,让它遮住两人的脸。
所幸此时天色黑得彻底,这一带又不如方才人流衆多,灯也挂的少了些,才没人注意到他们在干什麽。
漫长的一吻结束,阮笺云早已无力地攀在他肩上,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裴则毓任由她抱着自己,双手却十矜傲地垂在身侧,没有回抱她。
再擡起头时,这下唯一完好的口脂也花掉了,沾到了唇外。
然而配合着她绯红的靥颊和水润的眸子,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诱人。
裴则毓眸色渐深,心底那股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戾气暂时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而燥热的欲望。
阮笺云却对他的反应一无所知,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对不起。”
裴则毓垂眸注视着她,声音喑哑:“……为何道歉?”
阮笺云道:“其实你言中了,我遇上他,没同他明说与你今日有约,这是一错;擅自同他用膳,却未告知你,这是二错;出来後,又未主动要与你来逛西坊,这是三错。”
“桩桩件件,没冤了我,你的确该生气。”
如今仔细一想,若是换到自己身上,她心里也定是不好受的。
“含渊,”阮笺云唤他一声,捞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边,用柔软的颊蹭了蹭他的掌心,“我错了,你罚我吧。”
裴则毓喉结滚动一下,没说什麽,只是静静注视着她。
阮笺云被他看得心里没底,便低声道:“我是真的诚心悔过了,你不要气,下次定不会了。”
话音刚落,就感觉身子一轻,下意识搂住就近的东西。
缓过神来,发觉原是自己被打横抱起。
裴则毓目视前方,阮笺云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如精心凿刻般雕琢的侧脸。
“去哪?”她搂住那人脖子,有些懵地看着他往人群的反方向走。
“去给花猫洗脸。”裴则毓答她。
哪来的花猫?
阮笺云听得一头雾水,但碍于裴则毓还没有说愿意原谅自己,便乖乖地窝在他怀中不动。
直到走到分支河流边,看到水中倒影,才蓦地瞪大双眼。
原来这人说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