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若是在继续这麽僵持下去,她也不知道裴则毓还能不能维持住这样平和的表象。
垂了眼睫,收敛起反骨,朝着他慢慢挪了过去。
她累了,已经没有心力再与他继续抗争下去了。
只要不太过分,就都随他吧。
几丈的距离,在阮笺云的可以拖延下,被拉得无比漫长。
裴则毓耐着性子,等人快走到自己跟前了,才长臂一伸,将她拢入怀中。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席卷,阮笺云僵硬着身子,垂眼等待承受着他粗暴的对待。
然而下一瞬,却觉头顶忽地多了一抹沉甸甸的重量,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之传来。
“卿卿,”他的下颌枕在她头顶,裴则毓嗓音沉沉,阮笺云听到他这麽问自己,“我该拿你怎麽办?”
阮笺云没想到他会这麽问,不知该回他些什麽,只能以沉默相对。
所幸裴则毓也不在意她是否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你不想我吻你,抱你,碰你……可我忍不住。”
只要阮笺云处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一刻,他就控制不住去亲近她的念头。
仿佛一种本能,迫使他急切地与她紧紧相依。
似乎这样,两人间无形的距离便能消减一点。
就像此刻这样,她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让他有种世上唯有他们二人存在的错觉。
这种错觉,在他心底隐秘地滋生出了一点幸福。
只要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幸福,就能令他安分许久。
阮笺云无甚情绪地听着,心底却忍不住滋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只是这猜测过于惊骇慑人,令她不敢深入去想。
怎麽可能?她在心中无声自嘲道。
五年前的苦头,自己难道还要再吃一回吗?
然而不容她多想,身後人的下一句话紧接着落下来。
裴则毓的语气迷惘。
“我好像……很爱你。”
听到这话,阮笺云瞳孔缩小,放在膝上的双手骤然紧握。
不可能的猜测得到证实,令她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裴则毓说他爱她。
可谁的爱会像他一样,给被爱的人带来无穷无尽的苦难?
他的爱是洪水,是浩劫,只会让人感到连绵的伤痛,而非幸福。
阮笺云无福消受这种虚假的爱意。
她平静地告诉他。
“你不爱我,这不是爱。”
“就像你爱玉儿,所以不舍得伤害她,令她伤心难过。”
可裴则毓不爱她,所以她的伤心,她的难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对待她,像对待一个属于自己的所有物,这不是爱,是占有欲。
裴则毓闻言怔忡,本能地想为自己辩解,可张了张口,又说不出什麽。
阮笺云没有冤枉他,她在他身边时,的确过得不开心。
愧意如潮水,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
无言半晌,他低下头,埋在阮笺云脖颈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
“对不起。”
阮笺云没说什麽,她从前所受到的伤害并不是裴则毓一句轻巧的“对不起”便能消弭的,她要的,也从来不是他的歉意。
这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都过去了,”她轻轻摇头,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剩下的日子,好好过吧。”
裴则毓爱她与否,这些对阮笺云来说都不重要了。
这麽多年,她很累了,馀生只求平静,不要再起什麽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