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看着自己的女儿,陪她好好长大,不要如同自己一般有一个缺憾的童年。
“……你说的那些,只要不过分,我也能应你。”
“只有一点,不要在外人面前。”
阮笺云不指望能改变他那些可怕的习惯,毕竟这麽多年,要能改早就改了。
但到底相识这麽多年了,她只求裴则毓在外给自己留一丝体面。
话音刚落,一个吻便落在她耳尖处。
“如此,可否?”
裴则毓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小心翼翼。
阮笺云说不出口,便只是默许。
她察觉到身後人的手臂又紧了紧,两个人贴在一起,中间没有任何距离。
她没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看得出神。
裴则毓也没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与她待在一处。
—
又休养了两日,裴则毓便兑现了当初对阮笺云的承诺,放她回书孰了。
日子变得极为规律,早晨三人一道用过早膳,他便送阮笺云与裴琢一道去书孰,待傍晚时分,又掐着点去接她们回来。
裴琢这下很是雀跃,下学时一左一右地牵着两人的手,脚步都显见地欢快了几分,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阮笺云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时不时温柔地应着她说的话。
裴则毓没有打扰母女俩之间愉快的气氛,一边牵着裴琢慢慢往前走着,一边去看地上的影子。
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从左至右,两大一小,形成一个“凹”字。
他出神看着,唇角染上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意。
只是时间一长,日子便不免有些无聊。
书孰每六日休沐一日,除去那天,其馀大部分的时间里,家里就只剩下裴则毓一个人。
少了那两个身影在,偌大的府邸好像一下空荡寂静了许多。
于是他发展出了一个新爱好:垂钓。
宁州地处江南,多湖泊池塘,白日他送完两人去书孰,便自己拎着芦苇杆慢悠悠地去钓鱼。
运气好时,能钓到一两条,他就心情不错地带回家,亲自下厨给三人添道菜。
阮笺云不怎麽动筷子,裴琢倒是颇为爱吃。
但更多的时候运气不好,一天也没钓到什麽,他就面色平静地收了钓竿回去,装作今日根本没出来过。
起初两人还被他瞒了过去,当真以为他并不是每日都去钓鱼。
时间久了,才发觉出端倪。
但为了裴则毓的面子,母女间都默契地没有戳穿。
只是一日裴琢在用晚膳时,看到桌案上没有鱼,一时不慎说漏了嘴:“爹爹今日又没钓到鱼啊?”
阮笺云动作微顿,刚想去阻止女儿,已经来不及了。
对面的裴则毓神情有些微妙。
“……你们早知道了?”
他看得出来,阮笺云在听到裴琢这话时眼底毫无惊讶之情,反倒还有点想要阻止裴琢不要说出口的意味。
裴琢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低下头把饭三两口扒进嘴里,借口要去回房去温书,脚底抹油地溜了,丢下阮笺云一个人和裴则毓大眼瞪小眼。
这个小没良心的。阮笺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她倒是跑了,留自己一个人应对这尴尬局面。
面对着裴则毓幽幽的眼神,她硬着头皮装傻:“我待会去与玉儿解释一声,你今日是有事耽误了,并未去垂钓。”
这说辞实在蹩脚,裴则毓轻嗤一声:“行了,别装了。”
他顿了顿,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今日是意外,明日我一定能钓到。”
阮笺云不甚在意,随口顺毛捋了两句,才把人安抚好。
只是晚上又不免被人叼着脖颈,恶意地多磋磨了半个时辰,翌日去上课时腿都是软的。
自那日以後,桌案上倒是如裴则毓所言,日日都有一道鱼了。
他手艺当真不错,每日对鱼的做法都有所不同,清蒸,油煎,红烧……甚至别出心裁地先研磨成鱼泥,再塑成鱼丸,也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保留了鱼肉鲜美的同时,一丝鱼本身的土腥气都没有,连阮笺云都破天荒地多夹了几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