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这人没来得及等她答复,便将自己打晕了。
说起来这事,她还不曾找他算账呢。
两人兀自对峙着,一个眉头紧锁,神色凝重隐怒;一个眉目冷淡,面色如高山冰雪。
旧恨涌上心头,阮笺云也没那麽多耐心再与他废话,直接道:“你走不走?”
裴则毓闭了闭眼,按住额角跳动的青筋,咬牙挤出一个字。
“走。”
他道:“我回书房取个东西,即刻便来。”
阮笺云松了一口气,也没去在意他要取的东西是什麽,只是点了点头,在原地等他。
不多时,裴则毓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件不起眼的外袍,递给她。
阮笺云接过来,刚要说些什麽,忽听门外嘈杂声起。
“贤王叛军打进城了!”
二人对视一眼,裴则毓当机立断:“走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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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城外,大军压城。
“殿下,”一个甲胄铁衣,高级将领打扮的汉子走上前来,朝着为首高头大马上的人一拱手,“末将已带人将宁州方圆数十里都围死了,共发现地道八处,都已派人严防死守。”
“纵那人有上天遁地之能,也插翅难飞!”
那人正是裴则逸,闻言满意地颔首,朗声大笑:“甚好!”
“既万事就绪……”他回过头去,环视周遭围绕在他身侧的诸将领,眼神里闪着阴狠的光,大喝道:“那便,攻城!”
随着他一声令下,最前排的士兵高喊一声,举着攻城木朝城门狠狠撞去!
宁州不过是座小城,设施经久未修,才撞了几下,城门便不堪重负,应声而裂。
见城门洞开,其後诸多士兵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绿光,咆哮大笑着朝城内涌去。
贤王军每占领一个地方,都会放纵麾下士兵行烧杀抢掠之事,以示对其勇武的嘉奖。
掠夺财宝,强占妇孺,屠灭满门……其行事之残暴,令人闻之震颤。
这次非但不例外,还变本加厉。
只见裴则逸坐在马上,狞笑着道:“都看仔细了!和那篡位的奸贼一起的,可还有他的女儿!”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早便听闻,自己那所谓的表妹临终前,曾给裴则毓诞下一女,受他和如今帝座上的那一位爱重非常,简直是当眼珠子来宝贝的。
之所以不肯放过他这位可怜的小侄女,除去要让裴则毓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更重要的,是以防万一。
当今圣上裴元斓,自第一任驸马过世後便不曾招婿,这麽多年来,都是清清冷冷的一个人,连登基後亦是如此。
虽也有传闻说,她与新相段懿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但後宫至今一无所出,亦是有目共睹。
朝臣在劝其广开後宫的同时,心下也不免猜测思量。
陛下……是否存了以太上皇之女为继任大统的意思?
若在从前,这种猜想,在同僚之间说出去都只会贻笑大方。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如今的陛下本就是位女子,日後竭尽全力为侄女铺路,也并非全无可能。
毕竟先帝至亲的血脉中,能堪任正统的,也只有她与已退位的太上皇了。
裴则逸绝不可能放任这种威胁存在。
只要他这个小侄女一死,届时他北上征讨,入主京城,朝臣群龙无首,自然只有承认他的血脉。
幻想出不久後自己龙袍加身,群臣山呼万岁的场景,裴则逸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轻颤起来。
他面皮微微抽搐着,声音因亢奋而变得格外扭曲:“都挨家挨户地给我搜!”
“尔等挟她尸首前来的,赏银万两,封千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