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珑道:“一个男人。後续你的方子里有一味药,但这间医馆里没有,林老让他去这条街的另一头去买。”
说罢,看了眼滴漏:“他应当快回来了。”
果不其然,裴珑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道叩门声。
时良推门进来,看到裴珑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怔色。
但被他很好地掩饰过去,看向躺在床铺上的裴琢,还未来得及说些什麽,便被裴琢飞快地抢了先:“阿叔,你回来了!”
时良很快反应过来,应了一声,走过去将掌心贴在了裴琢的额上:“让阿叔摸摸,热症好了些没有?”
“嗯,”裴琢点点头,两只大眼睛像圆溜溜的葡萄,扬起小脸对他笑了一下,“阿芋觉得好多了。”
时良颔首,不动声色地表明自己接收到了她假名的信号。
“果真好多了。”
他将裴琢抱起,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裴珑,微微欠身致意:“家侄多谢照顾,她既退热,我们这便告辞了。”
恰好林老在此时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盏药,闻言有些讶异:“缘何如此着急?小友体弱,若在路上受了风,再生热症,可不像这次这样容易痊愈了。”
时良道:“多谢挂怀,实是有事,不敢耽搁。这孩子我接下来会悉心照料的。”
林老还欲说些什麽,但见时良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只得叹了一声,低头给裴琢拟方子。
就在此时,一道冷冷的童声忽然传来:“不行。”
裴琢愕然擡头,便见裴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口中清晰道:“你们不能走。”
—
“殿下,方圆数十里属下们都搜过了,并未找到人。”
“眼下,唯有这座山还未排查。”
副将小心翼翼地说完,见裴则逸神情不对,又赶紧补了一句:“他父女二人定然就躲在这座山里!属下愿请缨带队,进山搜捕!”
裴则逸闻言,嫌恶地骂了一句:“麻烦!就不能放火烧山吗?”
他如今已厌倦了整日的追踪,每次有所发现,立刻赶去後,却总是发现那是裴则毓刻意留下的痕迹。
自己如同傻子一般,被那人溜得团团转。
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已无所谓人是死是活了,反正殊途同归,只要这对父女落在他手中,他便不会让他们有喘气的机会。
裴则逸说这话时是脱口而出,一丝犹疑也无,神色自然,显见地视其为理所当然之事。
而手下的几位副将在听到这话後,却是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彼此眼中看到浓浓的惊骇。
此山并非人迹罕至的荒山,离城镇颇近,其中定会有猎户等隐者居住。
他竟问也不问一句,直接便要将整座山,连同其中住着的百姓,也一并烧光吗?
若是这样的人为天下之主……
有副将咽了下喉咙,一颗心悬了起来。
跟着这样的主君,几人的未来,似乎也可以预见了。
但眼下,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安抚裴则逸:“殿下放心,此山不大,那贼人带着一个女童,又能跑多远?属下们定会竭力搜捕,将那父女二人的首级献与殿下!”
裴则逸皱着眉,极为不耐地应允了。
但应允完,忽又道:“三日。”
“最迟三日,你们将人给我带出来。”
“否则,我便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