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在这里也来不及心疼,医生看起来行程很忙的样子,起身拉开客厅後面一个沙发床,手指头一指,“那躺下吧。”
然後徐容听医生的话闭上眼,後者还在提醒她,“……期间不要乱动,面上颈侧还有头顶的xue位特殊,要十分小心。”
徐容最会听话了,她两个手交握放在自己身前,像幼儿园小朋友睡午觉,唯有手指略微用力的纠在一起。
接着徐容就感觉自己眉心间贴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医生淡淡解释了一句,“药包。”
接下来的痛感是可以接受的,徐容控制着自己不在困倦中陷入睡眠,但还是时不时的出神,一旁的胡阿姨在此时非常配合般的扬声开口跟她说起话来。
“小容,不痛吧……”
“我把门窗关上了,现在你不好见风。”
“小容哦,从医生的履历真是太优秀了,你真是可以放心,我给你读读啊……”胡阿姨话突然变得多起来,周围原本的安静被打破。
“……教授,博士生导师,曾兼任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规范化项目主评审,北京医学会中医药科副会长,卫生部高级技术职称评定专家委……”
胡阿姨读的正起劲,徐容感觉自己听的更晕了,不由得小声,“胡阿姨,我听不懂……”
这话落音,耳边骤然安静下来,片刻後胡阿姨哎呀了一声,“那我出去给从医生浇浇水吧,外面的草看起来有点蔫了呢……”
声音渐去渐远,一边的医生好像也操作完了离开去做别的,察觉到身边没人後,徐容悄无声息的放松了一点身体,那种因为紧张而産生的细微酸麻退去一些。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她从小在任何一个需要跟别人同处一室并且躺下的地方,徐容都从没能安枕过。
哪怕是在深夜里,小小房屋中的黄色小灯被闭掉的那一瞬间,当她小心翼翼的想着“哇,现在是最安静美好的时刻了!”,一旁已经躺下有一会的妈妈,会突然在深夜里发出带着冰棱子一样的声音。
“你知道吗,我过的这麽烂都是因为你,你怎麽还有脸躺下睡觉的,真会享福。”
这种漫长的亲情责难,竟然能蔓延几十年,在此刻心下不自主回想起来的徐容脆弱的心脏上,“噗嗤”一声,又戳出一个小小血窟窿。
她深吸一口气。
却又在缓缓吐出的时候,感觉到指尖掠过一阵很细微的风,徐容耳朵竖起来,一会儿後什麽动静也没有听到。
从医生给她留针的时间是一个小时,等徐容再次站起来时,动作很麻利的就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装钱小袋,给了两张五十的,四张二十的,两张十块的,然後跟着胡阿姨一起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从医生就这麽攥着一把零钱票子,目送一老一少离开,然後转身来到了刚刚从客厅沙发上起身的明默平身前,“您感觉怎麽样?”
後者目不斜视的,“也就那样,”明默平看了一眼那堆毛票,“怎麽不让她多交点钱,收费太少了。”
“她付不起我的时薪。”
“你可以让她负债。”
“……明先生,脉象看得出来,她赚辛苦钱,每天睡很少。”
“是麽,”明默平突然伸手把那堆小钞票拿到了自己掌心,面上对于这种迂回的方式有些不耐,“那更想要了。”
这些块了八毛的破旧钱是跟自己的那些不一样吗?
明默平注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