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想见它了。
我真傻,是不是我一开始就不觉得它能活?不然我为什麽像甩开一个包袱一样甩开它?连再摸摸它也不愿意。
不,不是这样。
我是在後悔,我好後悔,我好後悔为什麽没有摸摸它,如果死亡无可避免,为什麽我不在它身边。
鼻涕长流,新来的舍友叹了口气。
我从床上爬起来,带着日记本坐到了宿舍楼下的小花园里。雨恩在草丛里见过蛇,我没有见过。
我的猫猫蛇。
家里的秋夜已经开始像井水一样冰凉,但学校这边并不冷。甚至还有点闷热。
寂静的,空无一人的。
上高中的时候为了艺术节排练舞蹈,每天都要练到好晚,被灯照亮的地方是安全区,其它全部都有鬼。结伴上厕所的女孩们在楼道里疯跑,尖叫。。。。。。谢景阳和几个男生藏在暗处等着吓人。
有一次他一个人蹲守,静悄悄的没有露出一点马脚。看准时机猛然出手,一把将我捉到他面前。我被吓得说不出话,他笑得更开心了。
心如擂鼓。
我以为学校的夜就是那样了,和朋友们牵着手,热热乎乎的,吓得要死也绝不丢下她一个人。
或者突然被鬼捉到,心跳得要飞出去。
总之,不是现在这样。
我溶在黑夜里面,小飞虫绕着手电筒瞎转。
十月近半了,还有蚊子不死不休。
哦,我拿出手机跟认识秋秋的朋友们群发了一下。
“秋秋死了。目前我不想再提它。我就是说一声。”
枯坐。
四点了。
落在脸上的是雨吗?
是雨。本子湿了。
该回去睡觉了。
十月十一日晚
闹钟响的时候我好像刚闭上眼睛,睡眠就在我阖眼的瞬间坐上火箭飞走了。
返校的第一天。
雨还在下,绵绵不绝,走在里面就像走进蜘蛛精的怀抱。
丝丝缕缕缠绕在身上,丢不开,打不断。
想翘课算了,但我还是来了。生活是不会为谁停下的。
早上是艺术理论,听着听着我竟然睡着了。梦里的雨瓢泼着,打得人晕头转向,好像这雨和人世间有诸多仇恨。乔峤叫醒了我,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谁在叫我出去玩。竟然就那样站起来走到了窗边,哈哈,老师大喝“你做什麽!”我才恍然惊醒。
我只是想看看这麽大的雨,谁在楼下。
这会儿脸还有点热,坐在前面的乔峤在担心我,我看得出来。
昨天我们在宿舍楼遇到了,我红肿的眼睛,在眯缝里认出她和曲红梅。乔峤惊讶地盯着我,我还没来得及找借口,她的嘴角已经因为我的伤心而伤心的耷拉下去。我告诉她秋秋死了,我好累。看得出她很震惊也很疑惑,毕竟我才和她分享了秋秋复查时在医院狼吞虎咽的样子。可我张不开嘴,心很重,嘴巴也干。
她放我回去休息了。
今早眼睛变成了欧式大双,要不就说是整容失败了吧。
但除了少数朋友们在乎,其实也没什麽人来问,连打量也没有。
好有素质,好礼貌的大学生们。
绞尽脑汁想再写点什麽,可是我好像没什麽好说的了。除了雨就是雨,课听不进去,谁带着日记本上课。带着日记本又怎麽听课?又不是笔记本。
不好笑。
哦,昨晚回宿舍的时候有新舍友,我有说吗?看了一下,没有。是个漂亮的女生,哈,瞧我说的,难不成会是男生吗?早上听到张卉叫她“xi”,陈希?不知道,她们好像已经很熟悉了。我不喜欢她们,昨天回宿舍後我站在洗漱台前发呆,张卉飞过来放下我的水乳,嘴上说着“蕊蕊,我水乳用完了,借用了一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