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接过,上面竟然还卷着一根她栗色的发丝。
恶心。
眼睛落到我放在角落的洗漱包,包口大敞,粉底液盖上留着没擦干净的指印,白色的眼影盘上紧贴着半幅假睫毛。
哈,我笑了一声。
好像是笑了一声,我记不清了,但当时一边刷着牙,一边觉得自己像苦情剧女主,悲从中来。
马上下课了,下午没课。王露叫我去她们寝室看电影,我拒绝了。她让我振作,她跟我说秋秋已经解放了,她发了很长的信息给我,她说我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
尽人事,听天命。
狗老天。
狗老天!
狗老天!
谢景阳又打了一堆电话,我没有接。我不知道和他说什麽,或者说除了在日记里表达,我不知道我要跟人们说什麽。
表达的欲望流失了。
我给他留言,让他不要管我,我想安静几天。
他没有回复,最好别回,养秋秋请教过的一个男同学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秋秋去世的消息,一通信息轰炸。
烦。
我就是过河拆桥怎麽了?我不需要他关心,我不知道秋秋去世了,我有什麽好说的!我需要对谁做出解释吗?我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跟你有什麽关系啊!
删除好友。
世界清净了。
刚和姐姐通了电话,我问她怎麽还在家里,她说不去上班了,有别的计划。
我以为她早就去那个什麽职业大学报道了。
家里一切都好,她小心翼翼没有再提到秋秋,只说我房间的东西妈妈给收拾掉了。
什麽东西?纸箱,电热毯,水碗,猫砂盆。。。。。。家当还挺多的,可惜没有遗産继承猫。
说再见的时候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姐姐惊讶的声音“下雪了!”
十月十一号,没看错吧,农历也才八月二十来号,竟然下雪了。
普通民衆,也许是无知民衆,不知道这麽早下雪有什麽好与不好,只一味地开心分享。
我沉寂的心刚刚跳起来一点点,就一点点。
“喵。”
秋秋,地下冷不冷啊?
躺在枕头上数床帘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三十七颗。。。。。。
我买的全包床帘,深蓝的丝绒款,上面印着无数星星,我以为躺在床上会像躺在草原上一样自在。
结果不知道草原上有多自在,倒是发现我可能并不喜欢幕天席地的生活。
星星太亮,无法入睡。
床下头舍友们叽叽喳喳很是快活,在说大二的哪位渣男学长的“战况”,如果我还没变成哑巴,我一定要探出脑袋做个杠精,不许她们把八卦里的学姐当“战果”。可我是个哑巴,我星光暗淡,我只能听着。
日记本放在床上真是太好了,随时随地蛐蛐别人。
睡不着,我激扬文字。
头痛,挨着枕头就痛,我翻起来继续挥斥方遒。
是不是不能这样用?算了,语文老师不会和哑巴计较。
这些字,这每一个字,一笔一划,一撇一捺都像是被铁锤猛敲进我的大脑。
原来我就是本子。
痛,好痛,底下窸窸窣窣叽里咕噜吵个不停,好想请她们低声些,再低声些。
可现在才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