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仔细看去,永逸王面上笑容似乎又分明了些。
夜衡见此自嘲般轻笑一声,缓缓收回目光,落到夹道中的少年身上。
“南卿羽,此一战孤算你赢了,只是丶你赢了又如何呢……”夜衡说着说着,口中嗓音便渐渐模糊下来,後面的声音几乎只有他与站在他身侧的颜夕才能听清,“你赢了也无法得到你想要的。”
夜衡话音落下,不待颜夕反应过来,便见他掌中猛地用力。
原本被夜衡抵着站在垛口上的她後背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随後她整个人便失去了重心,径直朝着城墙外摔了出去。
周遭之人见了俱是一惊,不待衆人有所反应,夹道内持剑而立的锦衣少年已然迅速跃起,飞扑过去赶在颜夕落地之前将她揽入了怀中。
而与颜夕一道坠落的另一人,却是轰然砸向地面,与一衆誓死效忠于他的士兵倒在了一起。
颜夕扑到南卿羽怀中缓了好片刻方才缓过神来,待她转头过去看时,便只看到了满地流淌的鲜血。
彼时的大雨终于停歇,密布了一日一夜的乌云缓缓散开,久违的阳光从层云之後探出头来,将这皇宫内积攒已久的阴暗尽数扫去。
颜夕停顿一瞬後收回目光,转眸终于对上了满眼都是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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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夕回到颜府的时候,府外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安宁模样。
宫中事了之後,南卿羽需得赶紧出发去鄞州与南朝军汇合,所以将她交给颜辰後便与夏侯朗月一道打马出了宫。
颜夕丶颜辰一行刚入府,云氏丶许氏立时带着颜华丶颜采迎了上来。
“阿滢丶辰儿。”
“长兄丶长姐。”
颜辰与颜夕兄妹一同过去,见大家都还平安,才放下心来。
“母亲丶二婶,今日吓着了吧?”
“无事,只要你们平安回来我们便都放心了。”
云氏与许氏迎上去握住了颜夕的手,颜夕看了看在场的人,又关切道:“二叔呢,可平安了?”
“都好都好。”许氏听问,连忙安慰她,“先时姬柏岩带了羽林卫去军中,说你爹爹带着颜氏诸人造反,要拿了你二叔去问罪,将士们哪里会信,见状自是不允,後来双方僵持一阵後幸好永逸王殿下带人赶到,将姬柏岩就地斩杀了。”
许氏口中虽说的平静,但声色仍是不稳,显然此刻心头还馀悸尚存。
颜夕听後亦是不免惊诧。
虽然她已然知晓永逸王与阿玉早已结盟,但不想他在其中竟也行了这般多的事宜。
颜夕沉默片刻,想起内院的颜秋:“二妹妹现下如何了?”
云氏眸色沉了沉,面上浮起几分愁色来:“方才卢院判来看了,说是情况不太好。”
“……”颜夕听得一默,“我去看看!”
“好。”云氏与她点点头。
颜夕告别了云氏丶许氏等人後便径直去了披香阁。
甫一进院门,便听见室内传来辛姨娘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颜夕心头微微一沉,在门外迟疑一瞬才走了进去。
室内香炉中青烟袅袅,掩盖了些许药香,卢子惟正在给颜秋施针,辛姨娘则一脸憔悴的坐在床前不停地拿帕子抹着泪。
看那形容,竟是比床上的颜秋好不了多少。
颜夕缓步过去,辛蓉见她到来,擡眸与她对视一眼,片刻後便又垂下头去拿手绢捂住了脸。
颜夕见状,无声叹息了一声後亦是没有说话,只安静的走到卢子惟身後看他施针。
只是从头到尾,床上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约莫一刻钟过後,卢子惟施针完毕,仔细收了银针站起身时方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颜夕。
眸中带了点灰暗之色的他见她安然归来,终是放心不少,与她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立时说话,而是走到一边将银针收入了药箱中。
颜夕看他一眼後又转眸去看床上的人,随即才跟过去问道:“秋儿如何?”
听她询问,归置好药箱的卢子惟沉默一瞬,转过身来看向颜秋。
“身上细微的伤势都已上过药,过几日便能恢复,只是膝盖损伤过于严重,将来或许会不良于行。
“还有丶便是她的眼睛……”
秋儿的眼睛不必卢子惟多说颜夕也知道无望了。
“这两日还处于危险期,需得好生照料着,三日之内若是没有发起高热,这一关便算过了,往後好生用药将养着或许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