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凇快速端起茶杯,挡住自己唇角的笑容。
祝魁晔眼巴巴的模样太过清澈,清澈到让人想象不出这可是叱咤风云的祝总。
看来,这个小师侄,是被师兄折腾过了。
珞凇不着痕迹地说道:“你想回师门,该去求你的老师。”
重音加在“你的”。
其实珞凇能猜到祝魁晔在找他之前,必定去找过柏雪风,而且被柏雪风挡回去了。
他只是,想问问,是怎麽挡的。
“我去求了……”祝魁晔顿住,似乎在思索应该如何称呼柏雪风,他想向以前那样喊“老师”,终究还是不敢,只道,“求了柏老师,但他连见都不肯见我。所以我约了您,我想问问,您是怎麽回师门的。只要您能回去,我也可以。不论吃多少苦,只要能回去,我都不在乎!”
——原来,连面都没见到。
没出息的小家夥!
“小叶子,关心则乱,”珞凇语重心长地说道,接着又换上轻快的语气,“你可是祝魁晔,倘若他不是你的老师,难道你会拿不下?”
“我知道你来找我做什麽。别紧张,我会帮你,”珞凇淡道,“但是,你得吃点儿苦头。”
祝魁晔没想到珞凇直接说会帮他,但他顾不得那麽多,立刻表态道:“没关系,只要老师肯认我,要我吃多少苦我都愿意!”
珞凇道:“若是,要你挨师兄一顿狠打呢?受得住吗?”
祝魁晔一愣,他怔怔地丶带着些许希冀问道:“老师他……他还……愿意打我?”
这话虔诚得珞凇都想摇头。
看师兄把孩子给吓成什麽样了!
珞凇说道:“下周的周五,是我的行诫日,我会替你说情。那一周,嫂子会带孩子回外婆家过周末,因此,周末两天,师兄家中只有他一个人。周六一早,你给师兄发一条消息,然後跪到师兄家门外,就跪在走廊里,跪到他肯开门见你为止。”
祝魁晔犹豫道:“上一次我就是这麽跪着,老师始终不肯见我,还是师娘不忍心,开门出来……让我走。”
珞凇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放心,这一次,他会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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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拉,还有彩蛋的彩蛋)
【彩蛋的彩蛋】
临别前,祝魁晔忽而问道:“你之前说,周五是你的行诫日,行诫日是什麽意思?”
珞凇淡定道:“就是承家法的日子。”
“啊?!”祝魁晔目瞪口呆,“你丶你不是已经——三十多了?还得,承师兄的家法?!”
珞凇扫他一眼:“恩?”
祝魁晔连连摆手:“抱歉抱歉,是我唐突了,家法面前人人平等,没有年龄之分。”
越描越黑。
只是眼下不是逗师侄的时候,珞凇也懒得向他解释回归师门的礼仪——倘若说了,祝魁晔必定会心里念着,不走完仪式,他不踏实;殊不知,祝魁晔回归师门的路,可能与珞凇完全不同。
在珞凇看来,自家师兄那种嘴硬心软的性子,祝魁晔要想回归师门,无非是一顿打。
一顿不行,两顿丶三顿丶四顿,一直挨,总能回去。
珞凇只道:“我在行诫日替你说情,祝魁晔,这人情,你准备怎麽还?”
祝魁晔思索片刻,站起来朝珞凇鞠了一躬:“今後小乌总有任何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以赴。”
珞凇的眼神里,流露出赞许。
知道能回归师门之後,祝魁晔到底是找回了几分双商。
珞凇喜欢祝魁晔的观察力,他知道乌恒璟的存在,知道珞凇已经回归师门,也知道倘若自己也想回去该找谁说情;他也喜欢祝魁晔的分寸感,祝魁晔没有开口说帮他的忙,是一种低姿态,以示他不配帮珞家的忙丶珞家的忙他也不够能力帮。
他一直很喜欢这位小师侄,因此临行时分,忍不住板下脸逗他,不咸不淡地说道:“小璟是我夫人,倘若你回归师门,他便是你的长辈,他若有需要,你本来就该全力以赴。”
呃……
祝魁晔滞住。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他早学会求人办事必有代价,只是,帮他回师门这麽大的忙,他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才算对等?
师叔帮师侄,其实无需回报,珞凇本意只是逗他,见他紧张了,适可而止地点道:“想不出来就欠着。”
“记住,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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