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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诫期32（第3页）

柏雪风提着药箱进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彼时，珞凇刚入师门不久，不仅在师兄弟间年纪最小，而且还在念高中，尽管常年不茍言笑显得成熟稳重，却还是难掩少年稚气。

被罚完以後，稚气更重，伏在床上睁不开眼睛的模样，就是个小孩儿。

柏雪风坐到床前，声音沉稳：“是我。”

珞凇像是惊醒，他倏然睁开眼睛，撑起上半身，却因为牵动身上的伤而倒抽一口凉气——“大师兄？您怎麽来了？”

“别动，”柏雪风的手，按在青年後颈，将他按回床上，“老师让我来看看你。”

手指触及的皮肤，全是汗。

想来，是疼得厉害。

柏雪风拿了毛巾出来，动作自然地替他擦掉颈间的汗，要去掀他的被子看伤，却被青年按住：“师兄把药留下就好，凇自己来。”

“你跟我逞什麽强？！”柏雪风才懒得与他废话，拨开青年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掀开薄被，“伤在身後，你自己怎麽上药？况且，你的伤得晾着，否则汗淌进去，伤口要发炎。”

恩？

珞凇只穿上衣，被子一掀，伤势暴露在空气里，他不敢忤逆师兄，由着他掀了被子，却在听到後半句时犹豫了，婉转地说道：“这……不妥吧。”

柏雪风本就不是在与他“商量”，直接通知道：“我给你消毒丶上药，这被子不许再盖，晾着才能好得快。”

珞凇微微一皱眉，只道：“是。”

他这个师弟，年纪最小，心思却最重。

彼时柏雪风与珞凇接触时间不长，尚不了解，师弟的每一个“是”字，含义都不同，有的“是”背後，省略了一万字。

柏雪风打开药箱，先是戴上手套，消毒自己的双手，然後拆开无菌棉棒，准备清洁消毒伤势。

药膏选的是温和无刺激品类，因此，消毒是最痛的。

柏雪风学医，他用的是医用厚棉棒而不是普通的细棉签，两根棉棒吸饱消毒液，在身上一涂一滚，下手又轻又快。

珞凇一动都不动，只是双手紧紧攥住床单，闭目锁眉，一声不吭。

很快，柏雪风冷静说道：“结束了。放松。”

床上的小青年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原来，刚才是疼到不敢呼吸，柏雪风眼神里带了些慈爱，宽慰道：“疼了就喊出来。上药没有不许动丶不许出声的规矩。”

珞凇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劳烦师兄了。”

岑沐霖也乖，但是岑沐霖只在挨罚时乖巧，一旦训诫结束，总是缠着柏雪风撒娇，一点小伤都要师兄陪着，上药上过八百遍也上不腻。

珞凇少年老成，少时便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恭敬里带着疏离，就好像戴着一张面具，永远不会崩坏。

消过毒，柏雪风一边调制药膏，一边问道：“你做了什麽事，惹得老师动怒罚这麽重？”

珞凇略撑起一些身子，以示尊重，语气淡定地向柏雪风阐述自己做过的事。

他说的平静，一五一十地陈述事实，柏雪风越听越气，斥道：“这种事也敢做？我看你这罚，挨得不冤！”

没有多馀的解释，珞凇淡道：“是。”

柏雪风训他：“老师三令五申，不准这麽做，你是没听见还是听到了当耳旁风，恩？你问问哪个师兄敢像你这麽胆大妄为？怎麽，仗着自己年纪小，胡作非为？”

珞凇淡道：“师兄教训的是。”

“就算你不敢劳烦老师，做之前有没有想过先问问我呢？难道你问了我，师兄会藏着掖着不回答你？非要惹出事来才知道後悔！”

柏雪风越说越气，扬手给了他几下，只是恨铁不成钢，并没有要责罚的意思，因此下手不重，只是因为有伤在身，此时伤上加伤，又是猝不及防——“嘶……师兄！疼——”

小青年下意识地往床里侧挪了挪，擡头瞪了柏雪风一眼，眼神里有不解丶也有委屈。

柏雪风鲜少见他如此生动，火气不自觉消了点儿：“过来。”

小青年破天荒地没有照做，伏在原地没动，眼神里难掩警觉。

柏雪风无奈——“药，还没上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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