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清洗干净,消完毒,骆珩拆开纱布,照着他的手掌缠上去,边缠边问:“明天走?”
肖焓飘了一阵子的心思在这一刻落下来。
这一刻他酒醒了,想起来很多事。
骆珩动作很快也很轻,避开伤口,垂着眼,表情平淡,远不及今晚他在二楼看到的。
肖焓神情黯然,也就是这个时刻,骆珩擡眼看了他一眼。
剪掉多馀的纱布,把垃圾扔到托盘,骆珩摘了手套起身端着这一盘垃圾就要走,被肖焓喊住:“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骆珩并不意外,仿佛等待已久,重新坐下来,神色从容:“嗯,你说。”
肖焓喉结滚了滚,在这一刻完全清醒过来。
他坐直了身体,缠着纱布的手轻轻握了握,疼痛轻微刺痛着神经,他严肃地说:“接下来我问的问题,请你如实回答,好吗?”
骆珩没怎麽犹豫就答应了:“好。”
肖焓看着他:“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骆珩沉默了一下:“是。”
肖焓吸了口气,又问:“这麽多年不谈恋爱是因为他吗?”
骆珩又沉默了一下:“不全是。”
肖焓毫不意外,点点头,几乎是带着答案问出了最後一个问题:“那个人我认识是吗?”
这次骆珩没怎麽犹豫,快速地“嗯”了声。
忽然肖焓悲哀一笑,“那你知道我喜欢你麽?”
骆珩复杂地看着他:“知道。”
大概是入学後一个月,骆珩就有点察觉到自己这位室友的心思,不过不能太确定。但要确认这件事并不难,因为他太知道暗恋一个人是什麽状态了。
几次想开口将事情说清楚,但肖焓比他想得要敏感,喜欢同性这件事并非每个人都能接受良好,肖焓就是内心挣扎的那一批。
他一面觉得自己恶心,一面又难以控制自己。
研二那年,骆珩跟许惠明全国各地跑,不常在学校,一切仿佛回到正轨,肖焓的生活回到了从前,还谈了个女朋友,虽然没多久就分手了。
後来骆珩回来,感情只增不减。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接受自己喜欢男人,只敢在心里默默想着。
直到骆珩毕业。
直到两月前在上海时隔两年再次见面。
有些事,他其实早就知道了答案,之所以选择说出来,是想亲手给这段往事画上句号。
“这趟我其实不白来。”肖焓笑了下,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至少我知道,我们两个是一样的。”
“我比你幸运多了。”他站起来,身体晃了一下,“我说完了,谢谢你替我包扎,明天我就走了,如果今後还有机会见面,我们还是朋友。”
骆珩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肖焓摇摇头,“今晚的事,我跟梁忱说了,你送我回去,他会误会。”
骆珩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想多了。”
肖焓疑惑:“我想多什麽。”
骆珩拧紧了眉,却是不愿意再说了。
肖焓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便拖着醉醺醺的步子走了,说什麽都不让骆珩送。
……
……
夜空晴朗,漫天星宿。
月光铺洒在院里,旁边树林传来几声知了叫,很快停下。
院里的石桌上摆满了啤酒,肖焓打开其中一罐递过去:“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