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星微愣,低声追问:“铁头张?他怎会搅进这档子事?
宫里居然能悄无声息地运出五个婴孩,这才叫可疑。且这些婴孩被交到铁头张手里,日後又会流入何处?”
“三甲二乙又是何意?你再细看。”
系统又溜出去张望了一番,回来摇头:“看不出什麽名堂,都是皱巴巴刚出生的婴儿,满打一周,身体倒都正常。”
眼见铁头张抱着五个婴孩离去,系统正要提议跟上去追查,谷星却摇摇头,“宫里的事要紧,江兀还等着我回去。”
等那两人彻底离开鬼市,她才起身转身往宫门而去。
果然,远远便见江兀插着手,气鼓鼓地等在门前。头纱都被冷风吹得飘起来,整个人活像一只炸毛的孔雀。
“你存心气我麽?回来得这般晚!”江兀脸色都气青了,“让我江神医等这麽久,你还是头一个!”
谷星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迎上前去,身子微倾,凑得极近,忽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江兀愣了一瞬,刚要甩开,手心里却莫名多了一样热乎乎的东西。
谷星眨着眼睛,眉梢带笑,声音软糯得像是哄小孩,“东城最难买的翡翠楼烧鹅,特地买来孝顺您老人家。”
江兀脸都气绿了,抓着那热辣鹅腿直接往谷星头顶狠狠锤了一下,应声砸出了个包。
江兀的焦躁其实也不无道理。
宫中常驻人口将近三万,皇帝丶妃嫔丶亲王七十三人,各级太监过万,宫女五千,剩下禁军丶後勤丶杂役丶外采等加起来也有四千馀人。
在这庞大的宫廷体系里,如今可疑染病者已达六百一十七人。轻者不过咳嗽喘息,重者高热不退丶胸痛剧烈,甚至出现发绀丶休克。
太医院紧急将病患隔离,配以补水丶祛痰丶解热的方药医治,但终归缺了特效药的抗生素。
对于那些体弱多病丶染上重症的宫人,靠自愈几无希望。
江兀未必怀什麽普救衆生之志,他心里念念不忘的,只有破解疑难丶探究医理的热望。
谷星不在,他寻不到能与自己一同解剖丶共研医案的人,这短短一天半,憋得他快要发疯。他一心只想通过实战再多了解几分,能在尸解之中揪出这场瘟疫的病理根源。
带着谷星去了太医院,那里衆人皆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无暇分心注意新来的人。唯有太医令胡太医远远见了江兀,客气寒暄了两句,又见谷星,顺口夸了几句,便又被人唤走。
江兀乐不可支,抓着谷星便往停尸房奔去。
一入内,谷星便见那停尸房内一排排白布覆盖的尸体,心头一紧,头皮发麻。
江兀见她发怔,便低声宽慰道:“宫女宦官地位低微,操劳抑郁丶因斗争横死者历年不绝。寻常年份里,百人之中便有五人丧命。如今疫症流行,这数目翻倍也不足为怪。”
“眼下这情形,还在我的预料之中。”
谷星点头应了,强忍着不适,俯身为江兀打下手。她原以为宫女好歹算得上‘铁饭碗’,可眼前这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让她明白这‘铁饭碗’不过是锁链。倒也庆幸自己穿来时落在流民堆里,若真进了这宫墙深处,只怕处处掣肘丶寸步难行,又哪有机会,认识这麽多奇人异士?
她心头隐隐发怵,眼角馀光却捕捉到一处异常之处。细细再查了几遍,那个念头愈发明朗,令她心下震动。
“这人……怎麽……分明生过孩子?”谷星猛地擡头,盯着江兀,声音都微微发颤。
江兀凑过来察看,却对她的惊讶不以为意,淡淡道:“生孩子又有什麽稀罕的?”
“生孩子怎麽会不稀罕?”谷星一时语塞,只觉三观大乱,“我还以为宫里所有女人都归皇帝所有,若是‘不洁’,岂不是要凌迟处死?”她脑子里回荡着那些电视剧丶小说的桥段,怎麽现实与传说竟大相径庭?
江兀却只是觉得无趣,晃了晃手回到原位,“理是这麽个理,但净身术并非尽善尽美,太监之中,有些其实还有生育能力。况且深宫大院,孤男寡女,适龄男女升迁无望,彼此对食早有先例。”
“日子久了,有的托人服堕胎药,有的实在熬到足月,只得将生下的孩子或活活淹死,或托给宫外熟人带养,图个安稳。”
谷星听得愣住,半晌才回过神,只觉心里堵得发慌。
“可……五个婴儿,是不是太多了点?”她迟疑着,语气满是狐疑。
“什麽?”江兀被她突如其来的话问懵了,“你又在胡说些什麽?什麽五个婴儿?”
谷星压低声音,眉眼里满是凝重,“我在面摊吃面时,亲眼见到宫里出来一人,转头便去鬼市,将五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交给了勾栏院的人贩子。”
【作者有话说】
谷星星:“哇啊,怎麽会有这麽可爱的小朋友,举高高~~”
小李豹子:“(^o^)”
咬牙切齿萧枫凛:“林风QwQ林风林风林风林风林风[柠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