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麽一敲,云山才真的回神,猛地回头看着钟未期“钟公子!!!我刚刚看见一直黑白纹路的蝴蝶!!玄城冬日可从没出现过蝴蝶,是不是钟老将军!”
楚秋池知道云山很迷信,每次有什麽稍微不合常理的事情都容易往奇特的地方想,更何况,这次的确比较……玄乎。
他无意暴露那两位的行踪,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出言同意这说辞。
钟未期也没多说,只是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或许”
几人合力把木棺擡了出去,钟未期和楚秋池都换了衣衫,披麻戴孝。
虽然因为事情积压时间不多,但能全的礼数都是一样不落的。
到了这时候,临出门前,楚秋池伸手盖住钟未期轻微颤抖的手,毫不避讳的跟钟未期对视,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到了门口,楚秋池看见程昙。
他们没说多少话,互相颔首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队伍往宋青壁他们那边走去。
一路上没出什麽意外,也没遇到什麽人。
今日天气骤然回暖,隐隐约约可见日光,全然不见几日前的雪水。
钟未期记得,他那位在外严肃不容沙子,在内宠妻总是历练儿子的父亲,最是喜阳光。
他抱着牌位,亲手送至亲去往新的人生。
火化进行得格外顺利,钟寒青的尸身被大火吞没,不知过了多久,化作一捧灰。
钟未期全程都没说话,面色冷静看不出什麽异常。
但只要楚秋池一放手,钟未期的手就会控制不住的发抖,只有在被身边人握住时,才会稍稍缓和。
再能忍强大的人,都无法接受至亲骤然离世。
楚秋池帮着把骨灰放进骨灰瓮里,又顺从钟未期留了一小捧,看着对方把那捧骨灰洒进海里。
两人站在海边,前方是惊涛骇浪,身後是人心刀剑。
钟未期看着远去的浪,突然苦笑说了句“我父亲十日前,还在同我说,若这次挺过去回燕都,便去你家下聘,把我们的婚事定了”
钟老将军算不上慈父,但心底也是实打实的对钟未期好。
哪怕自己儿子喜欢上了个男子,于祖宗礼法不顾,他也从未强硬逼着他们分开过,甚至还想着替钟未期下聘。
他不求多的,只求妻儿能过得开心。
楚秋池垂眸,声音都有点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妁之言想必是不能了,但有钟伯伯这句话,我们也算是过了父母这关”
“往後至亲好友祝福,钟伯伯看着高兴”
一切事宜都完成之时,已经过了晌午。
钟未期没让这些人继续留在这里,赶他们回去养精蓄锐,确定人都去休息了才安心。
“秋池哥哥,陪我走走?”钟未期侧身,垂下眼睑看着楚秋池,墨色的眸子幽暗不明,像是要把人卷进去藏起来。
楚秋池始终牵着他的手,闻言说道“好”
给钟寒青立衣冠冢的地方就在玄城郊外一处依山傍水的林子里,这地方与海边相对,那种咸湿的气味少了些许。
钟未期就带着楚秋池在林子里到处窜。
钟未期的方向感一向很好,一路也做了不少标记,楚秋池也不担心会走丢,就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楚秋池没仔细看走了多远的路,只知道再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临州边界。
临州紧挨着玄城,隔得实在算不上远,甚至还有不少人戏称,皇帝哪日说不定得把这两城合并。
因为挨得近的缘故,两城的百姓大多都是沾亲带故,关系匪浅。
楚秋池刚想给钟未期喝口水润唇,结果就被哭天喊地的声音震了一下。
那声音听着离得不远,像是个孩子。
楚秋池跟钟未期对视一眼,朝着声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