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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的馀烬(第1页)

银河的馀烬

八月的雨来得突然,像谁在净楠区的上空打翻了水盆。宁昭被窗玻璃上的噼啪声惊醒时,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沈竣舟的对话框最後一页——那是三天前他出发去大连时发的定位,旁边跟着个行李箱的表情。

她坐起身,藤椅上搭着的白T恤还带着潮湿的热气。书桌上的玻璃罐倒了,五十三颗星星糖纸散在草稿纸上,像被揉碎的星子。最底下那张猎户座星图被压出折痕,参宿四的位置被铅笔涂得发黑,是她昨晚对着台灯反复描摹的痕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老槐树的枝叶在风里乱晃,像谁在拼命挥手。宁昭抓起手机,指纹解锁时指尖发颤,屏幕上跳出条新消息,来自沈竣舟,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她把照片放大,指腹划过屏幕上的深蓝色夜空。亿万颗星星在黑色丝绒上燃烧,银河像条发光的绸带,从左上角斜斜地铺向右下角,边缘泛着淡淡的紫。最亮的那几颗星被红笔圈住,像谁在夜空上钉了几颗金纽扣。

“大连的银河。”他紧接着发来段语音,背景里能听见海浪声,还有风吹过帐篷的哗啦声,“凌晨两点拍的,冷得手抖。”

宁昭把手机贴在耳边,反复听了五遍。他的声音带着熬夜後的沙哑,尾音被海风卷得有些模糊,却像羽毛似的搔着她的耳膜。她想起三天前他说要去海边露营,蔡醒夏偷偷发消息说“他特意带了天文望远镜,说是借我看的,鬼才信”,当时她对着屏幕笑了半分钟,手指在“一路顺风”四个字上悬了又悬,最终还是删了。

“很美。”她回了两个字,指尖在屏幕上洇出浅痕。雨珠顺着窗玻璃往下滑,把照片里的银河晕成一片模糊的光,像她此刻的心情。

“比净楠区亮多了吧?”他回得很快,後面跟着个咧嘴笑的表情,“我哥说这是近五年最清楚的一次。”

宁昭走到窗边,推开条缝。潮湿的风裹着雨腥味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净楠区的夜空被雨幕遮得严严实实,连路灯的光晕都变得模糊,和照片里的星海像是两个世界。

“嗯。”她对着麦克风说,声音被雨声吞掉一半,“比课本上的插图好看。”

“想不想……”他发来一半的消息突然撤回,屏幕上跳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的提示,像只被惊飞的鸟。

宁昭的心跳骤然加速,指尖在输入框里敲出“什麽”,又赶紧删掉。她盯着那个灰色的撤回提示,想象着他在大连的海边,对着手机屏幕反复修改的样子——是不是也像她这样,删删改改,最後只敢发出半个标点?

“没什麽。”他隔了两分钟才回复,“想问你净楠区下雨了吗。”

“下了,很大。”她拍下窗外的雨景发过去,老槐树的影子在玻璃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要淹了整条巷子。”

“我们这边也下过,”他发来张帐篷的照片,防雨布上积着一汪水,倒映着零碎的星子,“刚停半小时,星星就全出来了。”

她盯着那张照片,忽然想起去年暴雨天,物理实验室的窗户没关,她和沈竣舟一起往外舀水。他站在窗台上,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水珠顺着小臂往下滴,落在她递过去的脸盆里,溅起细小的水花。後来两人都被淋成落汤鸡,他却把唯一的干毛巾塞给她,自己抱着胳膊站在电扇前发抖,说“我火力壮”。

“你带的外套够吗?”她问,指尖在“别感冒了”几个字上徘徊很久,最终还是删了。

“够,我哥把他的冲锋衣也塞给我了。”他发来段语音,背景里传来拉链声,“刚煮了姜汤,辣得舌头发麻。”

宁昭想象着他皱着眉喝姜汤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书桌上的星图被风吹得掀起一角,她伸手按住,指腹抚过深澜科技大学的名字——那是她昨晚用红笔写上去的,就在猎户座的下方,字体歪歪扭扭,像条没长直的藤蔓。

“夏令营的简章,”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屏幕上,“我填好了。”

“嗯,蔡醒夏说你报了天文观测组。”他回得很快,“我哥说那个组的老师是天文台的台长,很厉害。”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她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耳尖却在发烫。蔡醒夏这个内应当得也太称职了,连她半夜爬起来改志愿的事都汇报了。

“她天天给我发你动态。”他发来张截图,是蔡醒夏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九宫格全是宁昭做的物理笔记,配文是“学霸的日常,我等凡人望尘莫及”,下面沈竣舟点了个赞,评论是“第三页的辅助线画错了”。

宁昭的脸腾地红了。那条朋友圈她是设了权限的,只对蔡醒夏可见,没想到还是被他看见了。她赶紧点开自己的朋友圈,发现去年偷拍的那张沈竣舟踢球的照片还在,配文是“秋笛公园的夕阳”,当时忘了屏蔽他,现在想删已经来不及了。

“那道题後来改对了。”她回了句,假装没看见那条朋友圈的事,“用了你说的辅助线。”

“我就知道。”他发来个得意的表情,“等你来了深澜科技大学,我带你去实验室改题。”

“谁要你带。”她回了个撇嘴的表情,心里却像被塞进颗水果糖,甜得发涨。雨不知什麽时候小了些,风穿过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谁在哼着不成调的歌。

手机安静了二十分钟。宁昭数着窗玻璃上的雨珠,第一颗滑到一半停住了,第二颗追上来撞在它身上,两颗一起滚到窗台上,汇成一小滩水。她的手指在输入框里敲出又删掉,想问他什麽时候回来,想问他有没有拍海边的日出,想问他那句撤回的消息到底是什麽。

“宁昭。”他突然发来两个字,像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嗯?”

“你说……”他又打了一半,这次没有撤回,“我们这样……算什麽?”

宁昭的指尖顿在屏幕上,心脏像被什麽东西攥紧了。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噼啪声敲得人心里发慌。她盯着那行字,突然想起初三那年运动会,他冲过三千米终点线时,扶着她的肩膀喘气,说“宁昭,我好像跑不动了”,当时她的心跳也是这样,快得像要炸开。

“算……朋友吧。”她敲这几个字时,指尖在发抖。书桌上的星图被风吹到地上,参宿四的位置正好压在她的鞋尖上,像被踩灭的火星。

“朋友?”他发来个疑问的表情,紧接着是段语音,背景里的海浪声更清晰了,“那朋友之间,能不能问个问题?”

“你说。”

“如果……”他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咬着牙说,“如果我报深澜科技大学的夏令营,我们算不算……同学?”

宁昭的呼吸突然停住了。雨珠在窗玻璃上炸开,像无数个小烟花。她想起蔡醒夏说“沈竣舟的物理竞赛成绩够直接保送了,他非要等夏令营结果”,当时她以为是谣言,现在才明白那没说出口的後半句——他在等她的决定。

“算啊。”她对着麦克风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但深澜科技大学离净楠区很远。”

“我知道,要坐三次地铁。”他回得很快,“但我可以……”

“你不用过来。”她打断他,指尖在屏幕上用力划过,“我也不一定能考上。”

手机那头沉默了。海浪声和风声渐渐消失,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像谁在低声哭泣。宁昭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把“朋友”两个字晕成一片模糊的光。

她知道自己在撒谎。物理老师说她的竞赛成绩很稳,深澜科技大学的招生办已经打过两次电话;她也知道沈竣舟根本不用考,他的名字早就出现在保送名单上。可净楠区到高新区的距离,像条看不见的鸿沟,横在他们之间,她不敢跨过去,也怕他为了她过来。

“也是。”他隔了很久才回复,“以後说不定都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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