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钟念玺托着下巴,“我没有权力选择。”
高海臻当然不懂,但也没兴趣去懂。
“所以您找我来,到底想说什麽呢?”
总不可能是让自己帮忙想办法让拒绝掉这门婚事吧,那对方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见她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样子,钟念玺突然有些後悔叫她过来了。
可除了高海臻,她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她的身份不允许她随意说话,也不允许她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她要落落大方,要高高在上,要在所有人面前保持自己钟家大小姐的骄傲。
所以在翻遍了通讯录後,她发现自己只有高海臻这一个选择。
“我只是说服不了我自己。”
沉默许久後,钟念玺终于又开了口。
“海臻姐,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无形的矛盾中,明明嘴里让人给出理由说服她,身体却又在下意识地摇头,表示出抗拒。
听到她的请求,高海臻拿起杯子,抿了口服务员刚刚送来的酒。
与钟念玺认识快十年,她甚少见她露出过这种模样。
脆弱,迷茫。
她见得更多的,是她利用家庭带来的优渥资源,享受世界的模样。
“您有什麽理由不能说服自己呢?”
高海臻放下杯子。
听到这个问题,钟念玺愣了一瞬。
她眉眼低垂,似是也在思考,在这场联姻里自己抗拒的是什麽。
是父亲的态度吗?
可他一向如此,她早已习惯。
是被当成捆绑利益的工具吗?
但联姻这种事情,她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麽呢?
答案就像一种没由来的恐惧,模糊而又宽泛。
钟念玺很难说得清。
忽然,她想起了她的母亲。
想起了她失败的婚姻。
钟念玺不知道她为什麽和父亲结婚,母亲也从未跟自己说过,她总是家里最沉默寡言的那一个。
就像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只有看到,才会存在。
钟念玺很爱自己的母亲,却不妨碍她讨厌成为母亲这样的人。
“我不想变成我妈那样的女人。”
“没有存在感,没有话语权。”
“我也不想嫁给我爸那样的男人。”
“剥夺我的存在感,抢走我的话语权。”
高海臻不太了解钟家的过往,对于钟士承这个前妻更是知之甚少。
传闻她是小三上位,但据她了解,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只是她家境貌似也还不错,是某个老牌日化企业的千金。就是不知道为什麽一直容忍外界流传这种绯闻,侮辱她的名声。
钟家的过往太复杂,高海臻懒得去探究。
不过她能听得出来,钟念玺的抗拒是在恐惧权力的让渡。
让渡自己作为钟家大小姐而拥有的权力,给自己未来的丈夫。从而彻底远离权力中心,剥夺了她和其他继承人竞争的资格。
只是,她和她母亲的情况不一样。
谷家现在是高攀,钟念玺在这段婚姻关系里有绝对的话语权,不会轻易和她母亲一样沦为伴侣的附庸。
可为什麽她还是害怕,究其原因,
还是因为怕输,怕自己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