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绍辰一怔,两指间的酥饼被他捏出上下两层凹陷。
离开梅府时,谢绍辰仰头望向星辰,有疑点萦绕心头。据目击的暗卫送来消息,以那批刺客的身手判断,分明是一群亡命之徒,并非训练有素的死士,会为了不出卖雇主服毒自尽?
稀奇了。
年轻的世子迈开步子,走进薄雾重重的夜色。
消息起初没有传开,只有几名衙署官员清楚来龙去脉,可刺客全部服毒,雇主身份无从查起。
但还是有人听得了风声,毕竟袭击的规模不算小,有夜行的百姓无意目睹了经过。
而时常在民间收集杂闻的权贵丶富商们,多少都有了耳闻。
经过几日,消息不胫而走,不再是秘密。
叶茉盈等人是在小半月後听闻的,还是从钓鱼翁的口中得知。
姚兰不解地问:“梅知府清正廉洁,爱民如子,何人要取他性命?”
杜秀茂耸耸肩,没有接话。
叶茉盈对梅榆的印象一直是周正端方的君子,唏嘘一叹,却没有姚兰的疑问。利益冲突下,暗流涌动,时而会有血腥之事。
她也没有询问杜秀茂掌握了哪些线索,她不过沧海一粟,没有本事去追查这等事。
而她当下最关心的,还是百效瘦塑汤的秘方。
近半月,总感觉谢绍辰在有意回避“他”。
问题出在哪儿了?
次日傍晚,当谢绍辰从衙署走出,去往马厩,一道小小身影背着药箱,拦在马厩前,扬着下巴,打算要一个说法。
“大人准备拖延到何时?”小郎中走到谢绍辰面前,“还请相告最後的五味药草。”
“百人血书凑齐了?”
“快了,还差三人。”
谢绍辰绕过她,“凑齐再来向本官讨要。”
叶茉盈不甘心,追进马厩,在谢绍辰登上车廊的同时,泥鳅似的钻进马车。
今日势必讨要到结果,可屁股没沾到长椅,就被谢绍辰提溜起後脖领,丢出车外。
小郎中气冲冲追在马车後头,如同一个地痞小无赖张牙舞爪。
谢绍辰斜睨一眼,不知为何,嘴角微扬,待意识到,又皱眉压下嘴角,颇为嫌弃。
小郎中跑累了,气喘吁吁,眼看着马车驶远,发泄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子。
倏然,斜後方的巷子口传来一道声音。
“终于现身了啊,墨柳!”
叶茉盈扭头,没有认错对方几人的身份,但看架势,多半是冯丶晏两家的打手。
这个时候不脚底抹油赶快溜走,更待何时!
她撒腿就跑,却被对方扬了一把粉末,浓郁的脂粉香弥漫鼻端,她咳了声,顾不得其他,头也不回地跑开。
“追!”
叶茉盈边跑边咳,深感不妙,冯家大公子冯鸣轩花名在外,是秦楼楚馆的常客,物以类聚,手底下也多半不是正经人。。。。。。
遭了。
因着疾跑,呼吸变重,她吸入不少胭脂香,已来不及处理,况且,也没有可以处理的机会,身後十来人还在穷追不舍。
酷暑的街头,暑气熏蒸,她衣衫半透,力气渐失,跌在地上。
药箱随之倒地。
路人纷纷看来,却无一人敢拦下气势汹汹的打手们。
“把这家夥绑了,带回宅子。”
叶茉盈跌坐在地,不停後退,刚要踢开一名打手伸来的手,耳畔袭过一道劲风。
一抹青衫宽袖一扬,将打手抡出一丈远。
目光如炬地扫过一衆人。
打手们顿住,踟躇不敢上前。
“同知丶同知大人。。。。。。”
“滚。”
轻飘飘一个字,有四两拨千斤之效,阻止了那些人的继续逼近。谢绍辰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转身看向脏兮兮的小郎中,流露出更浓重的嫌弃。
叶茉盈身体燥热,急需饮水,她颤着手拽住男人衣袖,嗫嚅道:“水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