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茉盈拈起一块,浅尝一口,酸得皱起脸,继而是酸甜清爽的口感在口壁蔓延,带着糖粒的脆甜,可总归是酸口,酸进了心里。
女儿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叶慕朗又取来一碗热牛乳,让女儿中和酸味。
“茉盈啊,爹想去探监绍辰。”
师徒一场,叶慕朗做不到漠视,虽然女儿和谢绍辰和离,但起初的错在女儿,他这个既做父亲又做师父的,即便不能做到不偏不倚,但绝做不到漠不关心。
女儿都放下了,他没什麽好纠结的,就当是探望一个昔日往来密切的後生。
叶茉盈饮了一口牛乳,抿去沾在唇上的奶渍,有心事千思百转,半晌道:“牢房夥食差,爹爹备一些吃食吧。”
“诶,好!”
等叶慕朗回屋,叶茉盈後仰在摇椅上眺望星辰,手里始终捏着那封未啓的书信。
次日傍晚,一道尖利的嘶吼穿透牢房内的嘈杂,吸引狱卒和囚犯们的注意。
被囚在谢绍辰对面的重犯哈哈大笑,手扣牢房木柱朝着对面打趣:“新来的,听见没,又疯了一个!嘿嘿嘿,昨儿夜里,我们都在打赌,看你细皮嫩肉的,一定熬不过半月。”
谢绍辰觑一眼,不知此人犯了什麽事,但看外表,比朱杉丶犇石还要粗犷。
“你们拿我做赌?”
“闲得无聊啊。”
谢绍辰饶有兴味地又问:“你呢,赌我熬得过还是熬不过?”
“熬不过啊。”
谢绍辰薄唇微提,继续写信,这是入狱後写给叶茉盈的第二封信,正好将这件事当作趣事写入段落中,“那你输定了。”
“刚来的都会这麽说。”
谢绍辰没理,埋头认真书写,忽有狱卒的声音传入耳畔。
“一刻钟的时长,抓紧点,别让我们难做。”
谢绍辰顿住笔尖,隐约猜出有京城的故人前来探望,只是最先前来探望的是何人,他不能确定,却听对面一道嬉笑:“快看啊,来个水灵灵的小娇娘,莫不是与这个新来的小白脸是一对?”
其馀牢房的囚犯起哄连连,被狱卒呵斥一声,灭了气焰。
谁也不想吃苦头。
谢绍辰蓦地转眸,见一窈窕身姿出现在视野中,水蓝衣裙外披着一件薄薄的斗篷。
静幽的凤眸荡起细波,波纹递增,涟漪阵阵。
他起身快步走到牢房门前,隔着木柱看向摘掉斗篷帽子的叶茉盈。
喑哑的声音自喉咙发出,隐隐有着不可置信的惊喜。
“你怎来了?”
叶茉盈手提食盒,素净的脸蛋映上牢房窄窗投入的日光。
她逆光看着一身囚衣的男子,解释道:“爹爹打算来探望你,为你备了些饭菜,却被临时召回太医院。”
她垂下浓密的睫,“不能浪费粮食。”
意思是,她是来送饭的。
只为送饭。
谢绍辰温淡多日的面容又浮现一缕笑,上一次为她,这一次仍为她。
为她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