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被涂画哄了一会儿,抱着一袋饼干,和信小胖窝在角落安静地玩。她的沉默终于被打破,衆人心头的疑惑也终于有了答案。
“我和付令尘。。。。。。我们分开了。”她泪水扑簌而落,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让人心碎。
“我要带信之去慕尼黑,下个月就走。”
“楷仪,发生什麽了?”涂画坐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摸着她的手,盛夏时节,那双手竟还透着冰凉。
她闭上眼,痛苦浮上眉目,多日的隐忍在至亲面前轰然瓦解。
“林乔举报了付令尘,”她一字一句,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说他道德败坏,利用职务之便跟已婚女士有染。付令尘已经被停职一段时间了。”
污言秽语从唇齿间吐出,她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她恨,恨不得将林乔千刀万剐。
“砰!”姜砚行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你怎麽不早点告诉我!”
“畜生!”薛蘅怒声脱口,“死性不改的畜生!”
姜丛昕赶紧扶住她,轻声安抚。
“大哥你听我说。”她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要信之的抚养权。”
“可我们都知道,他根本不是为了孩子,他只是想报复。”
她轻轻起身,走到走廊口,望着正和信小胖玩耍的信之,声音低了下来。
“这段时间,我和信之真的很幸福。”她回头看向家人,“但我知道,我和林乔之间必须有个了断。”
“付令尘,付令尘不该被栽赃,不该因为林乔这样的人毁掉。”
“还有那麽多病人在等着他,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所以,我要带信之离开。”她看向姜砚行,目光坚定,“大哥,我拜托你一件事。我走之後,别让林乔再留在南城。”
姜砚行郑重地点了点头。
涂画搂着她痛哭,薛蘅和姜丛昕长长地叹气:“离开也好,离开也好。。。。。。我跟你爸爸会去看你们的。”
她静静端坐着,一下一下安抚涂画的背。
姜砚行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望着她,却无言。
他的妹妹啊,这个总爱向哥哥嫂子倾诉心事的姑娘,如今对未来独自做了选择。
机票订在十天後,时间足够她与所有关心的人一一道别。
她去看了许艾琴。
培培说她梦见了牛崇义:“爸爸说他已经打扫好房间,等我们过去住。”
“姐姐,你和信之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回来,一定要来看我们。”
她点点头,把眼泪憋回去,轻轻拍拍培培的手:“还有几天筠筠要高考了,好好照顾她。我等着她来跟我要礼物呢。”
庄宁一身警服,英姿飒爽,她仿佛已经看见这个女孩将来在岗位上沉稳利落的模样。
她已经学会接纳自己的选择,接受那条不再回头的路,但刘杏群舍不得她:“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带着信之怎麽生活?”
“别担心。”她轻轻替刘杏群拭去泪水,“你该陪宁宁,好好照顾她。”
她长大了,被无数人守护过的她,如今终于准备好亲手托起自己的後半生。
赵静云和安馀生不在,去外省看中医了。
她打了通电话告别,电话那头赵静云的泪水仿佛透过信号渗进她的心底。
她没有联系莫晓晓,但还是偷偷搜了一次她的抖音。
小羽走後,莫晓晓再没更新视频。顶端那句话刺痛了她的眼:“我不想上岸,我只想在深海里过完这一生。”
她又何尝不是?
她收下了所有人的不舍与祝福,唯独不肯触碰那个被刻意忽略的名字——付令尘。
置顶的微信停留在一周前,他那天重返医院,发来简短却沉甸甸的一句:“姜楷仪,我爱你。”
她没有回复。
她悄然离开,带着信之和两个行李箱。
飞机起飞时,付令尘站在机场外的小山坡上。嫩绿的青草在阳光下随风起伏,生机盎然。
他仰头望着那架庞然巨物升空,直到它消失在云层尽头。
他从涂画那里问到了她的航班。
他过得很好,依旧住在那个属于他们三口的家。只是恢复如初,没什麽,他本就寡言不爱笑。
她说,他的这双手有比拥抱她更重要的事。
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