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98章“劳先生圣手,救吾儿性命。……
本朝早在崇宁年间便已取缔了宵禁制,诸如东京汴梁丶西京洛阳丶南京应天府丶北京大名府等,夜市并阗,至于通晓。
但眉州地处西南,不及四京富庶,亥正时分街市上便已空荡荡人迹杳。
楚常欢抱着孩子跑了几家医馆,俱都闭门不开,无人回应,他怀里的孩子面色泛青,哭声渐弱,病蔫蔫地趴在肩头,口里流着涎水。
姜芜眼里蓄着泪,又急又恼:“这群人整日自诩‘华佗再世’丶‘杏林春手’,此时竟都不肯施以援手!”
顾明鹤道:“清水巷还有一家医馆,我与那大夫有几分交情,兴许能试一试——欢欢,把孩子给我,我走得快,先带他去瞧瞧。”
楚常欢没有迟疑,立马将晚晚递给他,顾明鹤抱着孩子,足下生风,眨眼就已消失在街角。
姜芜道:“公子,我们也跟上罢。”
楚常欢点点头,忧心忡忡跟了去,至清水巷时,便见那家名为“平安堂”的医馆灯烛正明,想来大夫应了顾明鹤的请求,半夜三更起床为孩子诊病。
主仆两人快步迈进,甫一入内,就闻到一股子酸腐臭,楚常欢纵目一瞧,竟是晚晚拉了肚子!沾染秽物的裤子已被顾明鹤脱下,此刻正用他自己的外袍裹住了孩子的身躯。
大夫捏着晚晚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借由灯影观察了舌苔,并不顾脏污,俯身凑近,嗅了嗅孩子身上残馀的污秽味道。
楚常欢不禁相问:“大夫,吾儿是何病症?”
那须发半白的大夫道:“令郎乃食伤脾胃,洞泻作矣,需服用七味白术散。然观他此状,大抵还要再泻几回,泻久则脾虚,近日饮食切忌油腻,将粳米炒焦後煮水,多取米汤喂之。”
楚常欢注视着孩子虚弱苍白的脸,心里犹如刀子在割,口里恭声道:“大夫交代之事,晚生定当谨记,有劳您了。”
取了药,几人便带着孩子回家了,姜芜立刻去厨房烧了一盆热水为晚晚清洗身子,楚常欢把药倒入碗里,调了一勺蔗浆盖去苦味儿,哄着孩子慢慢吃下。
楚锦然如坐针毡,蹙眉道:“怎样,可有好转?”
顾明鹤道:“爹,您别急,孩子刚服了药,需等一等方可起效。”
楚锦然道:“我也是忧心过度,缺乏思量了。”
晚晚吃了药,依旧软趴趴地挂在楚常欢身上,不哭亦不闹,只断断续续喊着“爹爹”。
楚常欢听得这般虚弱的声音,不由收紧双臂,回应道:“爹爹在,爹爹在呢。”
姜芜道:“好端端的,怎就食伤了呢?莫非是傍晚的菜没有洗净,凤哥儿吃了闹肚子?可我每次都用泉水反复冲洗,从未有过纰漏……”
楚常欢忙道:“你莫要自责,此事与你无关,孩子顽皮,日日在地里摸爬滚打,难免误食脏物。”
姜芜眼眶湿润,便道:“奴婢去煮点米汤。”
楚常欢看向身旁的男人,道:“明鹤,眼下时候尚早,你回去歇息罢。”
顾明鹤应道:“我留下来再瞧一瞧。”转而又对楚锦然道,“爹,您快回屋去睡觉,有我在,您放心便是。”
晚晚面色仍显苍白,精神萎靡不振,楚锦然哪里放心得下?奈何他身子骨大不如前,楚常欢亦从旁相劝,他不得不回屋躺下,免教後辈分神,再来担忧他。
不知不觉间,晚晚趴在楚常欢怀里睡了过去,楚常欢如释重负,欲将晚晚送回寝室,却在起身时惊醒了孩子,登时又哭闹起来。
下一瞬,只听“噗噗”几声闷响,晚晚竟又洞泻了。
顾明鹤立刻折去厨房,从姜芜熬米汤的竈头上倒了半盆热水端入堂中,不等楚常欢开口,他已褪去孩子的污裤,将巾帕沾水,仔仔细细地擦洗殆尽。
如此泻了一通,晚晚似又好受了些,蜷缩在爹爹怀里,微微喘息着。
见楚常欢神情焦急,顾明鹤宽慰道:“别担心,他服了药,很快就没事了。”
未几,姜芜盛来一碗热腾腾的米汤,柔声道:“晚晚,喝点姑姑煮的米汤水好不好?”
晚晚揪住楚常欢的衣襟,摇了摇头。
顾明鹤道:“他眼下不舒坦,莫要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