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菉又感受到了兄长的威压。
他把竹竿一放,赶紧过去扶既明:“你没事吧?”
“小心别踩了我的杏子。”
既明嘴里说着,刚被扶起来,面色一变,吸了口气。
嘉菉心道不好,这人又来装模作样了。
果不其然,田酒刚从树上下来:“怎麽了?”
既明脸色微微发白,按着自己的腿,蹙眉不语,像是疼极了。
嘉菉立刻就想把他扔回地上,再踹一脚。
田酒卸下背篓,扶着既明靠树坐下,担忧道:“没事吧?”
既明指指自己的腿,只吐出一个字,颤着音。
“……疼。”
田酒半蹲,慢慢擡起他的腿,撩开裤脚,不见光的地方肤色近乎苍白,脚踝上方鼓起一个包,明显泛着红,还擦破了块皮。
红血丝在玉白肌肤上,鲜红得扎眼。
还真伤着了,嘉菉心头划过一抹愧疚。
田酒上手,握住他的脚踝捏动:“疼不疼?”
既明摇头,随着她的手慢慢往上移动,轻轻按上那块发红的鼓包,他抽气:“……这里疼。”
他瞧着像是受了多大的苦痛,额头沁着汗,朗月似的面庞蹙眉,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往田酒身上靠。
田酒性子大大咧咧,这会注意力都在他腿上,压根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唯一一个目睹全程的嘉菉:“……”
心里本来就不多的愧疚瞬间没了,还有心思往田酒身上凑,看来是不疼。
田酒环视四周,眼神在低矮植株中搜寻,很快眼神定住,手一指。
“嘉菉,把那棵野苏麻拔过来。”
还在恼火的嘉菉闻言,立马蹲过去,指着一颗草确认道:“这个?”
田酒摇头:“左边那棵。”
“这个?”
“对。”
这棵草叶片沟壑斑驳,晃动间反射光线,毛茸顶端还长着细小的紫色花朵。
嘉菉拔了一棵送过来:“这就是野苏麻,它有什麽用?”
田酒单手揪下叶片,在掌心捏碎碾压出草汁,按上既明脚踝上方的红肿处。
“能消肿止血。”
她简短答,又多扯了几片叶子,撕下一片里衣衣摆,简单缠上伤处。
过程中,既明靠着她的肩,眉目低垂,一动不动。
呼吸轻轻打在她脖颈上,暖热轻微。
田酒不太适应地动了下,低头看他:“现在怎麽样?”
既明擡眼,眸光如水波轻晃,轻声道:“感觉好多了,已经没那麽疼了。”
“呵,”嘉菉不屑冷笑,“什麽药见效这麽快,刚才还疼得坐不住,这会就不疼了?”
田酒皱眉,不赞同地拍他一下:“你说什麽呢,野苏麻本来就能止痛,就算是被蛇咬了,敷它都管用。”
“这草药这麽厉害?”嘉菉诧异。
田酒怀里虚弱的既明开口:“这是防风草吧,祛除风邪以护身,又叫落马衣,自然厉害。”
“落马衣?”田酒被这名字震了一震,看向手里普普通通的小草,“它还有个这麽特别的名字呢。”
既明唇色发白,轻笑道:“这山上到处都是宝,还是你懂得多,不然我也难以将它从无数株小草中分辨出来,哪里看得出它的不同。”
田酒被夸得不好意思:“见得多了,都是跟我阿娘学的。”
嘉菉张着嘴插不上话,急得不行,开始後悔没多看几本医书。
“不过我们山上确实好东西多,”田酒又转头吩咐嘉菉,“多拔几棵野苏麻,留着给你哥换药。”
“好,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嘉菉得了吩咐,立马就高兴了,弯着腰到处找野苏麻,没一会就采了一大把。
既明还靠在田酒怀里,淡淡的皂角和茶香萦绕着,清新怡人,几乎快要让他忘了腿上的伤痛。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喜欢别人身上的味道,他是怎麽都不会相信的。
可如今田酒身上的淡淡香气,不知为何,竟能让他感到放松,甚至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