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雍武帝的状况每况愈下,最近已经是连话也有些说不清楚了。
&esp;&esp;不知是不是都晓得上京快变天了,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街头巷尾的普通百姓,都小心翼翼的。
&esp;&esp;“殿下。”默书快步走进来,江烬梧刚喂雍武帝喝完药。
&esp;&esp;默书递上从宫外送进来的信。
&esp;&esp;江烬梧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接过,看完后半眯眸子。
&esp;&esp;“让苏允和谢昭野来见孤。”
&esp;&esp;“是。”
&esp;&esp;雍武帝十分虚弱,但这会子还算清醒,眼睛往江烬梧身上看,还有力气抬起手臂。
&esp;&esp;江烬梧立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平静地告诉他,“这是宫外的眼线传回来的。我虽暂时放了秦固安一马,他自己却不肯甘心,已经有北狄的探子找上他,双方密谈不止一次。”
&esp;&esp;“不久前,乾儿带着五皇子妃去京畿县看他了。”
&esp;&esp;雍武帝的瞳孔放大了一圈,嗓子囫囵挤出半句:“他是你弟弟……”
&esp;&esp;江烬梧心中是无甚其余想法的,只是听到雍武帝关心五皇子后,升起了微末的好笑。
&esp;&esp;雍武帝这大半辈子都沉迷享乐,很少关心自己的子女,五皇子是因为生母秦贵妃受宠,所以雍武帝日常关心得多些,但后来秦贵妃色衰爱弛,雍武帝又有了更年轻更漂亮的妃子萦绕身侧,见得少了,对待五皇子也越来越不上心。
&esp;&esp;不过,即便这样,五皇子在他的几个儿女里头,大约也能算是被他宠过最久的一个了。
&esp;&esp;当初四皇子被赐毒酒,他瞧着也不大在意。哦,那会他大病初愈不久,一天到晚都顾着召嫔妃作乐,也没多少难过能分出来给四皇子。
&esp;&esp;江烬梧摇摇头,“陛下,我从未想过要把这些兄弟杀尽。我更是给过乾儿无数机会……现在,只能看乾儿自己的选择了。”
&esp;&esp;说罢,他转身出去。
&esp;&esp;林容依旧守在殿外,见他出来,跪下送他。
&esp;&esp;江烬梧却停在他跟前。
&esp;&esp;“你可想出宫?”
&esp;&esp;林容惊讶地抬起头。他一直是个懂规矩知分寸的人,从未这样直白地直视着江烬梧。
&esp;&esp;他想到了什么,交叠在身前的手指蜷了蜷,“谢大人,把奴才的事都跟您说了?”
&esp;&esp;江烬梧摇摇头,“你们应该早有过约定,他是个守约的人,这事是孤自己叫人查出来的。”他顿了顿,“你本不该在这里。”
&esp;&esp;林容听出了江烬梧话中的惋惜,无奈地笑笑,“但奴才,此刻也只是永和殿的一个太监。”
&esp;&esp;江烬梧抿了抿唇,“江氏皇族对你不住。”
&esp;&esp;“不,太子殿下言重了。对不住我的,只有里头那位。所以,殿下就让奴才守在这里吧,守到最后。”不管对里头那人感情是恨还是其他,又多浓烈或复杂,他只是想,等到最后,也许,他才能真的走出去。
&esp;&esp;江烬梧:“你想离开,随时找孤。”
&esp;&esp;林容伏首,真心实意道谢:“谢太子殿下。”
&esp;&esp;……
&esp;&esp;苏允和谢昭野已经到东宫了。
&esp;&esp;江烬梧把宫外眼线传回的信,和前日从北境并州的信都拿给了他们看。
&esp;&esp;苏允抚须沉吟片刻,“这些日子,有关裴将军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到上京来了,街头巷尾还有小童传唱打油诗……果然是要按捺不住了。”
&esp;&esp;只是……
&esp;&esp;苏允看了看江烬梧,揣度着他的意思,用犹豫的口吻说道,“五皇子他……”
&esp;&esp;月初,五皇子妃诊出了喜脉。
&esp;&esp;也是借着这个由头,五皇子才能带着皇子妃以此为由去探望秦固安这个外祖。
&esp;&esp;江烬梧淡淡:“事关私通外敌,一切以保证大魏的安稳为前提。”
&esp;&esp;他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什么都没说,其实又什么都已经说了。
&esp;&esp;苏允心中长叹,但皇家兄弟向来如此,太子已经算是仁慈了,若是五皇子能聪明些,别去搅和不该搅和的事情,最后也能有个好些的结局。
&esp;&esp;君臣三人在书房交谈了有大半个时辰,苏允领着命令离开,一切按计划行事。
&esp;&esp;谢昭野却还不急着走。
&esp;&esp;他这几日手头上也有不少事,每日深夜才下衙,已经许久没有跟他好好说话了。
&esp;&esp;他留在东宫蹭了顿饭,又磨磨蹭蹭地赖了好一会儿,期间还动手动脚的,江烬梧实在嫌他烦了让他滚,他才恋恋不舍地滚。
&esp;&esp;滚之前还趁江烬梧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一口。
&esp;&esp;默书端着茶进来,正好撞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得亏是这里没别人伺候。
&esp;&esp;谢大人真是不害臊又胆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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