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就懊恼地咬住下唇。
太丢人了!
堂堂一国之君,竟为口腹之欲这般失态。
“噗嗤——”
韶容突然笑出声来。烛火在他眼底跳动,将那份宠溺映得格外明亮。这个人啊,怎麽连嘴馋都能可爱成这样?
他原本还因春猎榜的事憋着口气,此刻却被帝王这句软乎乎的“想吃烤鸡”击得溃不成军。什麽怒气,什麽计较,统统化作了心头一汪春水。
“等着。”韶容屈指弹了下东方礼的额头,“臣去去就回。”
“朕也要去!”东方礼猛地站起身,急切地向前迈了半步,却又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後硬生生停住,端着帝王的架子轻咳一声:“朕……朕想观摩爱卿的手艺。”
韶容立在帐门处,回身望着故作镇定的帝王,眼底笑意渐深:“走吧。”
“……你确定这样能猎到野鸡?”东方礼顶着个歪歪扭扭的草环,蹲在茂密的草丛里,狐疑地望着不远处那个简陋的陷阱。
头顶树枝上,韶容懒洋洋地躺着假寐,一袭红衣垂落枝头。他嘴里嚼着片野薄荷,闻言轻笑:“放心,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鈎。”
“意思就是还要等好几个时辰喽?”东方礼蹙眉,忍不住挪了挪发麻的腿脚。
他早察觉出不对劲了。这陷阱简陋得可笑,竹筐斜支着木棍,连饵食都没放,怎麽看都像是在戏弄他。
堂堂一品兵马大都督,箭术冠绝天下,会连只野鸡都射不到?
可这话他不敢问出口。韶容方才还冷着脸生气,现在肯来陪他胡闹已是难得。若再使性子,连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树上传来枝叶轻响。韶容眯着眼,透过叶缝打量树下那个隐在草丛里的身影。帝王笨拙地缩着高大身躯,草环歪斜。
巧了。
他确实在戏弄东方礼。
倒不为置气。
纯粹是……看九五之尊蹲草丛的模样实在有趣得紧。
“对了。”韶容换了个姿势,坐在树枝上晃着长靴,“陛下昨日的彩头,可想好了?”
昨日遇刺时,东方礼确实赢了个彩头。
“嗯……让朕想想。”东方礼仰头望天,故作沉思状。
他其实最想要的就是韶容,可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贵为天子,坐拥四海,偏偏最想得到的,却始终得不到。
忽然灵光一现。
“朕还不知道你的小字。”东方礼声音里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树上晃腿的声音戛然而止。
春风拂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半晌,韶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轻得像片羽毛:“离思。”
“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离思?”东方礼心头一颤。
“嗯。”韶容答得轻描淡写,却让帝王觉得有什麽重要的东西从指缝间溜走了。
东方礼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名字太苦了。
苦得不像韶容。
可又说不上来缘由。
韶容轻笑:“怎麽?陛下莫不是觉得这个字配不上臣?”
“倒也不是。”东方礼腿麻的厉害,索性撩袍席地而坐,“总觉得以你的性子,应该有别的深意才是。”
“有吗?”韶容反问。
他清楚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