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年,在城外……城外没来得及疏散的村庄里看见了……额……额看见那些一具具……都是小孩子啊……那些畜生!”
帐中突然一道寒光闪过,所有人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只听“铮”的一声,萧景珩拔出短刃瞬间插到了沙盘里去。
“所以!不能让他们破城,不能让他们到这里!咱们必须在西川口这儿就截击住他们,他们不是喜欢偷袭麽?就看看谁先偷袭的了谁去!”
萧景珩目光如狼,他是玄甲军的少帅,是大胤的壁垒,绝不能让这些饿了一冬,现在如蝗虫一般贪婪的胡人吞噬他所庇佑的大胤百姓!
“是!”
衆将士齐声应道,声音直破九霄,衆志成城。
——
“哟,这麽热闹呢?”
就在大家同仇敌忾之际。
一把玉骨折扇挑开了帐帘,探进来一个杏黄色的声音。
那人正是沈昭景,只见的他站在帐门处,半身在明,半身在暗,模糊不定。
听着他的声息,帐中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他,人人眼中表情疑惑不定。
按道理,沈昭景是监军副使,这种军议他早就该受邀参加的,可他一直没来,不知是何缘由。
萧景珩也擡眸看向沈昭景,声音如冰道。
“监军副使,军议会议这已经开过几次了,以前不来,今日何故又要前来呢?”
“少帅见谅,少帅见谅,孤第一次来这军中,不通军务,以为这军事会议要召开和宫里一般是要找人传话去的,哪知道是擂鼓召集。
今日才知,慌忙赶到,实属孤的过失。”
沈昭景一贯的笑意盈盈,他颌首拜下道歉时,眼角的馀光扫过了在场所有人。
除却那些玄甲将领,沈昭景的目光不自觉的在其中两人身上停留许久。
一人是坐在萧景珩身旁的沈昭临,他正兴奋的摩擦着佩刀,杏黄色的箭袖随动作翻飞如只躁动的蝶。
而另一旁队尾的沈知微虽然病容苍白,但眼底却燃着如同不息火焰般的坚毅。
……真是让人看了就恶心!
沈昭景心里根本感受不到什麽兄妹丶兄弟亲情,更感受不到在他进来那一刻在场将士们发出的冲天咆哮的家国之情。
他只觉的这些人的面孔生厌无比,挡着他的路丶不能为他所用,只是脚边碍事的杂草而已!
可……
沈昭景精明,他再擡起头的时候,厌恶的神色顿然无存,立刻换上了谦和的面目和语气。
“是孤迂腐了。”
在场其他将领见的他这番做派,一时也不好说什麽,毕竟沈昭景的确是天潢贵胄出身,不通军务的确也合孚情理,只是……
虽然他们这样想着,但所有人都不自觉看向沈知微。
人家长公主也是第一次来军营,军务丶会议什麽都没有落下,这样一比似乎又显得沈昭景的话语单薄了许多。
沈昭景自然也识得,他很快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水,用食指点了点抹上了自己脸上还未褪的青肿,又招来帐中的书记官小声的询问刚才的议题。
就在萧景珩正要说下一步部署的时候。
突然。
沈昭景开口了。
“说起来……少帅人员配置的如何了?”
“一切照旧,我们玄甲军的惯例。监军副使有何指教麽?”
萧景珩擡眉,看向沈昭景,他的面色如常,但是手指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悄然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