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头,看向西局的高楼,二楼是刑侦队,三楼是特殊调查队,四楼五楼……明明就是为了他们後勤做保障,信息支援和医疗为一体的术士科,为什麽……
为什麽萧渡水不是第一时间叫术士科下来,先止血或者简单医疗救助?
为什麽自己在和石像打起来时,没有想过要向术士科寻求帮助?
不对,不对……
乔春燕咬着牙,硬是将自己的意识冲破一片混沌的海,她松开手,长枪应声而落又化作风消散,回归她的身体,她一把抓住萧渡水,张口刚想说什麽,却在迎着萧渡水惊愕困惑的眼神时,脑海中的什麽东西突然被抽离。
她刚刚想和萧渡水说什麽?
她有什麽,是突然意识到了,非说不可的?
乔春燕张张嘴,竟然什麽都没有说出来,并非没有力气,而是她忘了,她竟然在那一刻直接忘记了,自己刚才到底在想什麽。
我刚刚在想什麽?
乔春燕的眼神霎时间暗了下去。
轰——
前方传来一声巨响,是宴尘远的法术狠狠甩在了青铜像身上,而那佛像不再朝前伸出手,讨要什麽的样子,而是躲开宴尘远的攻击後,反手将右手指尖的血往脸上一抹,那血全是在方才交战中它从乔春燕体内夺走的,此时抹在自己脸上,准确点儿说,是抹在了右眼眼窝和右耳应该存在的地方,血液瞬间被吸收,路旁的灯光忽地闪了两下。
宴尘远拧着眉毛,拎着鱼骨刀不等它下一步动作直接朝它袭取,路灯又骤然亮起,在这橙黄色的灯光下,宴尘远竟然看见佛像的右眼和右耳长了出来,就像在那一毫秒之间有无数的能工巧匠对着它的右半边脸仔细雕琢,又在下一毫秒内,完整地展现出了它的右眼和右耳。
青铜像的眼睛是闭着的,但它似乎察觉到了宴尘远的杀意,却已经达成目的似的毫不停留地倒退两步,紧接着整个人的身後迸发出无尽黑雾,瞬间将它吞没,整个佛像原地消失,宴尘远的攻击落了空,再想追击时对方已经彻底没了踪迹。
宴尘远将刀收回,迅速赶到乔春燕身边,而後者早已晕厥。
*
“俞科长,”湛灵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文件我放桌上了啊,还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吗?”
门没关紧,被她这麽一敲门恰好被推开些许,办公室内灯光明亮,她看见俞冬晓站在窗边,似乎在朝下看着什麽。
“怎麽啦?”湛灵探了个脑袋进去,“楼下有卖小吃的?”
“没有,”俞冬晓转过身,将百叶窗拉下,冲她笑了笑,“辛苦你了,湛灵,帮我泡杯咖啡,然後就下班吧。”
“好嘞。”湛灵迈步进了办公室,从俞冬晓身旁的玻璃柜中取出她惯用的咖啡杯,“还是加奶不加糖是麽?”
“嗯。”俞冬晓坐回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份报告看了起来。
湛灵熟练地操作起咖啡机,不一会儿咖啡那种醇香味儿飘满办公室,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有些好奇道:“对了,您今年怎麽不冬眠了啊?”
俞冬晓拿着报告的手一顿,擡眼看向湛灵。
“我记得您每年都要冬眠来着,今年冬初的时候好像也睡过一阵儿来着?”湛灵背对着她,耐心等着咖啡液,“虽然立春了,但天儿还是怪冷的,不过冬初过了以後也没看您睡觉啊,每天都醒着……”
“怎麽?”俞冬晓笑笑,“我醒着你们不好摸鱼?”
湛灵悄悄做了个鬼脸,回过头冲俞冬晓呲呲牙笑起来:“哪儿能啊!我是关心您好不好!”
说完,她拿过温好的牛奶用打发器打发了,在咖啡最上面盖上一层奶泡,端过来递给俞冬晓,又跑回去清洗完工具:“好啦,那我就先走咯?”
“走吧,”俞冬晓指指她,“明儿上班儿别迟到啊,你值班儿。”
湛灵挥挥手一边打着哈哈一边从办公室退了出去,这会儿术士科除去值班的人也没几个了,都恹恹地趴在桌上玩儿着手机,湛灵和她们一一道别後披上外套走下楼,楼下已经什麽都没有了,湛灵却莫名闻到一股血腥味儿,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打了个喷嚏,随即右眼猛地跳了起来。
与此同时,办公室内,俞冬晓用勺子在咖啡上搅了两下後,突然从兜里摸出一粒糖丸丢了进去,糖丸似乎带着些许微风,将咖啡表面规整的奶泡吹得七零八落,不少直接挂在了杯壁上。
俞冬晓没太在意,摸过纸巾将奶泡擦拭干净後,将咖啡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