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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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在农场住了一星期,农场主是沈清明的旧友,为人十分和善乐天,在他的细心照顾下,沈玉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但是报仇之事从无一日从他脑海中消除过。
他在喝农场主提供的下午茶时接到了陆云臻的电话。
他接起了电话,想听听这混蛋又想搞什麽鬼。
电话那头,陆云臻的声音很急促,“沈玉,你父亲被石岐山抓了,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沈玉好不容易稍微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波澜四起,“什麽?”
“石岐山抓了沈清明,他要让你去做交换才可肯放了他,不然沈清明只有死路一条。”
沈玉又觉得其中有诈,“我凭什麽信你?”
“我给你看照片。”
陆云臻发来一条短信,短信是一张沈清明“受刑”的照片。
沈玉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凉透,从到脚都是冰冷麻木的。他不知所措地愣了很久,然後给沈清明打电话,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接不通,他又给马路打电话,马路同样不接电话。
他才相信沈清明真的出事了。
这世上他唯一在乎的人也就只有沈清明和陆灼了。
沈清明虽然是他的未来体,但沈玉把他当成独立的个体,他是从他灵魂里分离出去的另一个自己,强大,温柔,无所不能,是他希望自己成为的那个样子。
他抱着头,痛苦地思索了很久,知道如果自己去交换,也只是死路一条,大仇未报,他就这麽死在石岐山手里,他不甘心,那些枉死的灵魂也不会甘心。但是他若不去,沈清明必死无疑,他的无能为力已经让那麽多人惨死了,他不能再让沈清明死去。
陆云臻没有再打电话催促他,给他考虑的时间。
直至日落时,沈玉才下定了决心,用自己去交换沈清明。这也是他唯一接近石岐山的机会。
他可以带猎枪,带刀子和石岐山同归于尽,但是又担心还没靠近他身上的这些武器就都被收缴了。
这时他瞥到窗台上农场主用过的剃须刀的刀片,刀片被外力折成了两片,但是依然锋利,足够割开石岐山的喉咙。这半片刀片的大小应该能放在舌头底下,藏起来,不被发现。
他将刀片先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後打电话给陆云臻。
“你来接我吧,我在沈清明酒庄附近的农场,我答应用自己去换沈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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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後,陆云臻开车到了农场。
沈玉换了身衣服,准备好了一切。两人碰面,什麽话都没有说,陆云臻打量了一下沈玉,记得他比陆灼小一岁,但瘦弱那麽多,他觉得心头有愧,于心不忍,但是别无办法。
沈玉这次见他也没再剑拔弩张,只是默默地上了车。
陆云臻的车子开得极慢,他觉得自己是在亲自送他去黄泉路,他和侩子手也无异。
他的思绪凌乱,一直在市区绕远路,他说,“沈清明身体不好,他快坚持不住了,我只能这麽做。”
沈玉冷笑了笑,“你是石岐山的一条狗,他让你做什麽你当然就得做什麽。”
陆云臻没有资格和他生气与计较,他说得没错。他确实是石岐山的一条狗,他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
“我会想办法再救你出去的。”
沈玉没有说话,他留着力气。
一路上,陆云臻的心绪如乱麻,两种想法撕扯着他,过去,或则掉头。
车子快开到石岐山庭院的时候,陆云臻终于决定掉头了。他这个决定也让沈玉出乎意料。
“你怎麽掉头了?”
“你说得对,我是他的一条狗,但是就算是狗也会有点良知。用你的命去换沈清明的命,他不会答应的。”
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救沈清明,但是至少此刻他不能将沈玉再次推入火盆。他可以想方设法地拖延下去,或则直接拿武器和石岐山同归于尽,怎麽样都好,就是不能让沈玉去送死。
他踩下油门,飞速地回头。
这像是一场伟大的“背叛”,他突然身心通畅。
但是车子掉头开了没多久,後面便有四五辆车子追上来了。
陆云臻心头一紧,“他们追上来了,你坐好,我要加快速度了!”
他狂踩油门,像是亡命之徒。
沈玉的身体随着车子一直在摇晃,他用手抓紧门把手,然後掏出口袋里的刀片,放到舌头下面。他知道他今日逃不过一截。
锋利的刀片割破了他的舌头,他能忍受。
没有追逐多久,陆云臻的车子便撞上了护栏,熄火了。两个人用枪顶着陆云臻的脑袋,两个人打开後车门,将沈玉从车里拽出来,塞进自己的车子里。
载着沈玉的车辆远去後,那两个人才将枪口从陆云臻头上挪开。
“对不住了,陆先生,但是我们不能违背石老的命令。”
这种无能为力的窝囊感几乎快压垮陆云臻,他躬身将头靠在方向盘上,握紧拳头不停地砸中控台。
直到砸得手背鲜血淋漓,他冷静下来,继续开车去石岐山那里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