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石岐山家门口後,石岐山的手下就将遍体鳞伤的沈清明给扶了出来,石岐山还算守信,把沈清明还给了他。
陆云臻立刻去手下手里接过沈清明,他浑身都破破烂烂的,身上找不出好的皮肤,陆云臻抱他的时候手都不知该放哪个位置,因为放在哪里都血淋淋的。
沈清明仍然昏迷着,没有醒,陆云臻的手在他身上颤抖着摸索了片刻,实在找不到着力点,便只得一咬牙,胡乱将他抱起,放进车里,然後一路狂奔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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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臻将沈清明送到温凉手里时,温凉觉得天都塌了。
他似乎又重新经历一次他的死亡,他看着沈清明血淋淋的伤口,一瞬间,觉得自己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救不了他,就像那时一样。
陆云臻安慰他,“应该是一些皮肉伤,内脏骨头什麽的没有伤到。”
看温凉还僵愣着,陆云臻怒斥,“你他妈杵着做什麽,救人啊!”
温凉这才找来急救科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将沈清明推进急救室。
陆云臻就守在医院里,等着沈清明醒来,他要亲自向他忏悔,向他交代自己的罪责,等着他处罚自己。
快天亮时,沈清明被推进了普通vip私人病房。
陆云臻就守着病房旁,等着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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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明是被疼醒过来的,他在地下室待了几天,眼睛无法一下子适应病房里的白光,双眼睁开一线,又闭上,然後又慢慢睁开,过了很久,才完全把眼睛睁开。
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陆云臻。他憔悴地像个劳累的恶鬼,下巴的胡渣都长出来了。
他见沈清明醒来,很是高兴,握住他的手,说,“你终于醒了,清明。”
沈清明的意识还有些混沌,他四处看了看,才确定自己从密室出来了,到了医院。
他又将视线放在陆云臻身上,难道是他救了他?但是石岐山又是怎麽肯轻易放走他的?
“石岐山为什麽会放过我?”沈清明问陆云臻。
陆云臻只是握着他的手,低着头,愧于面对。
沈清明忽然意识到了什麽,“他们是不是把沈玉抓了?”
陆云臻低着头,点点头。
沈清明此刻的心脏比身上的伤更疼百倍,沈玉落入石岐山手里便是死路一条,他拼死也不愿意说出的秘密怎麽这麽快就被石岐山发现了。
他向陆云臻投去怀疑的目光,“他们是怎麽知道他在哪里的?”
陆云臻擡起头,眼中潮湿通红,“是我告诉他的,是我。”
沈清明的心脏被他反复刺了又刺,血肉模糊。他擡起满是伤痕的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陆云臻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人啊!你怎麽能把沈玉的下落告诉他们?!”
“我没有办法……”陆云臻低语了一句後,随後似给自己壮了胆,大声道,“我没有办法!我只有用他换你,才能把你救出来!在你和他之间,我只能选择你!我对他没有感情,但是对你有!”
沈清明气得浑身发抖,但是他已经打不动他了。
他不再看他,流着泪看天花板,“谁让你做选择的,你有什麽权利在我们两人之间权衡……你把沈玉给我找回来,你把他还给我,我不能失去他……”
他像是失去了自己的心脏和血肉一样伤心欲绝。沈玉像是从他身上长出来的,是由他的骨血供养的,现在陆云臻把他切断了,沈清明便血流不止。
陆云臻咬了咬牙,“好,我去帮你把他找回来,我去救他!”
陆云臻掉头走出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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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臻很快驱车到了石岐山家,但是被石岐山的手下拦在门外,手下说石岐山特意交代,这几日陆云臻不得入内。
陆云臻已经彻底失去了石岐山的信任,他现在要接近他都十分困难了。
他只能掉头回去,准备另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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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沈玉又被绑起来了。
这麽多年後,他再一次见到了石岐山,他似乎没怎麽老,权利让时间停滞,权利让人变得年轻。
他的脸无数次出现在沈玉的噩梦里,沈玉无数次幻想过杀他的画面,再见他时反而变得平静。
石岐山笑得“慈祥”,“我们又见面了,沈玉,我终于记起你是哪个孩子了。你是孤儿院里那个最漂亮,最招人喜欢,也最胆小的孩子。没想到你竟然活着出来了,还长这麽大了,而且生出了好大的能耐啊,杀了我好多的门生。”
沈玉冰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刀片在舌头下割得生疼,他在想着办法,让石岐山靠近他,以便于他割破他的喉咙。
“你父亲沈清明为你操碎了心,他买通各种官员,举报我的门生们,以此搅乱我潜心布下的关系网,颇有成就,检查组已经盯上我了。”
原来沈清明上次和他说的事情真的见效了。
沈玉脸上露出一丝笑影。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想杀我,现在你确实有机会,只不过事情过去十多年了,人证物证都没有了,案件很难再重啓了。”
沈玉有温凉和陆灼这两个人证,也有物证,物证藏在沈清明那里,沈清明上次说他在孤儿院树下挖到一沓照片。只要现在司法部门的那些蛀虫下台,他们就有机会翻案。
石岐山似乎能读懂他的心思,“你肯定想着你神通广大的父亲已经给你收集了物证,你也可以利用温凉这些人的良心,让他们成为你的人证。只不过我得告诉你,你父亲的那些物证现在在我手里。”
石岐山的手下送上来一个信封,石岐山将信封倒过来抖了抖,那些相片便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