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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後的某个傍晚,明昕终于迟迟得知,文森特那天提到港岛是因为什麽。
“……所以你的意思是,最近有人给店里打了一笔钱,但你们以为是我这边的安排,就没在第一时间过问。”
“是,老板。”领班点头。
明昕在她平时常坐的落地窗边落座,拇指在平板上滑动,查看冷玛奇朵近期的收支明细。
接近五位数的转款,说少不少,说多不多。
那是个港岛的银行户头,明昕想了想,发给在银行有关系的朋友:帮我查下对面的联系方式。
然後对领班摆摆手:“去忙吧,我来处理。”
不多时,那边回她一串数字,852开头,港岛的号码。
用店里的座机拨过去,明昕垂眸等了会儿,听到对面口音浓重的港普应答。
“你好,这里是蓝城冷玛奇朵咖啡厅,我在账目上查到一笔来自您个人的转账,请问是转错了吗?”
“不系啦靓女,”电话对面说,语速很快,“你们老板系好人,之前请我食马铃薯卷,好人好报,小小意思。”
又随口客套几句,互相找借口挂了电话,明昕倚着桌子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然後才提炼出一段模糊的记忆。
那应该是文森特找上冷玛奇朵的那天,店里有个港商被合夥人骗得身无分文,两天没吃饭,进来吹空调蹭免费的柠檬水,四处打电话找人救急。因为金竹的原因,明昕恰好懂一些粤语,听出港商的困境,就给他送了份芝士土豆卷救急。
要不是这笔突如其来的转账,明昕早就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过去的好意居然在眼下得到了切实的回报,而且那位港商显然也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明昕本打算把这个喜讯也告诉金竹一声,结果字刚打了一半,就听风铃声响,四名与咖啡馆格格不入的花臂社会人闯进冷玛奇朵。
“老板娘呢,找你们老板娘。”为首的黑皮男人大声嚷嚷。
见店员没什麽反应,黑皮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指虎戴上,对店员晃了晃,然後猛地砸向最门口的玻璃桌。
哗啦声响,玻璃桌登时碎了满地,冷玛奇朵瞬间噤声,只剩下轻音乐在空气中流淌。
“看好了啊,我可没跟你们开玩笑,”黑皮男目光扫过店里的顾客,最终落在服务生身上,勾勾手指,“来,就你了,去把你们老板娘叫出来,还有我老表那马子,叫什麽来着?哦小玲,也叫出来。”
明昕皱眉。
好歹是新一线城市的商业街,近几年蓝城忙着打造旅游城市,对治安这块抓得非常牢,无数警察左右巡逻,几分钟就能过来,以至于这种不动脑子只动手的人已经绝迹很多年了,没想到能在今天遇上。
编辑短信报了警,明昕收起手机,刚要起身,就见领班从休息室推门而出。
领班是能抗事的人,见到满地狼藉也不见慌乱,而是冷静地推了推黑框眼镜。
“先生请冷静一下,我是这里的领班,有什麽事情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堂哥,她不是老板娘,我找个知道老板娘在哪儿的,”黑皮男身後马上有人嚷嚷,撸起袖子往後厨里闯,“小玲!别他妈以为躲里面就安全了,你让老子坐三天牢,老子当所有人的面把你强|奸了!”
说话的正是刚从拘留所里放出来的小玲前男友,把点餐台上的装饰摆件和点餐pad噼里啪啦推到地上,一脚踹开後厨的门,引来後厨惊声尖叫;黑皮男自然也不甘示弱,推开领班带着小弟往休息室闯,店里登时乱作一团。
明昕马上起身,对惊疑不定的顾客们摆手:“都走,快点,安全为上,抱歉给你们带来了不好的用餐体验。”
踩着满地的碎玻璃逃离店面,有好心顾客边跑边报警,明昕没有阻拦。
闯入者们很快发现了门口的异样,纷纷掉头往回跑。
“我操,老大,门口那女的看着像带头的!”
“就是她,堂哥!别让她跑了——”
黑皮男随手抄起酒吧椅,神色阴翳,明昕登时沉下目光。
这是要来硬的了,她确实学过一阵子防身术不假,但到底男女力量悬殊,能勉强自保已经不错,真要硬碰硬的话她不可能在这几人手底下讨到便宜。
“敢他妈给我兄弟留案底,我他妈砸不死你——”
酒吧椅带着呜呜风声旋转飞来,明昕飞速侧身双臂护头,千钧一发之际,咖啡厅门轰然洞开,酒吧椅砰地砸到门框,落地玻璃登时碎出蛛网状的痕迹,却也改变了椅子的方向,砸烂了另外一边的餐桌。
巨响之中,明昕并未察觉到任何痛感,谨慎睁开双眼。
花瓣,漫天的花瓣,纷纷扬扬,四下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