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庸立马摇头拒绝道∶“荣明睿那个蠢货,将他对楚清怆的心思弄得人尽皆知,若是让人知晓他二人在一处,难免不把这些腌臜罪也往楚清怆身上扣!”
“更何况这世道本就对地坤几多苛责,即便说明了楚清怆是被人掳去的,他一介地坤,腹内又有皇嗣,清白一样会遭人诋毁中伤,如此种种,岂非逼他去死?”
八达先前并没有想这麽远,只是纳罕荣庸明明心急如焚,为何不大张旗鼓地去搜查,甚至连小公子留下记号丶与韩墨谦里应外合引大军之事也未曾对外公开。
如今看来,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荣庸又皱着眉头捏了捏额角,“他遭受的无妄之灾已经够多了,不该再因我们荣家人之故,害他到如此境地。”
“故而,如今对外只需说是朕不见到荣明睿尸首不肯罢手,因此坚守崇州……反正朕也恶毒惯了,没人会怀疑的。至于楚清怆,则一直在京中养病,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皇宫,明白了吗?”
八达闻言只能答“是”,又为荣庸换了一盏新点的宫灯,供他後半夜使用,这才退出屋外,继续守夜去了。
兖州的乱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案首”在追兵到来之前,已经逃窜到了距离倭国更近的鄚州。
鄚州同样靠海,楚清怆如今已近六月,羸弱的身躯竟也在小腹处有了弧度。
但既为阶下囚,没有楚云璋的日日补汤不说,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铁链锁住,每到夜里,青紫的脚腕子总是肿得不成样子。
他又咽不下任何东西,只愿意喝两碗水芹炖鱼汤,于是荣明睿只能日日趁着倭子们歇脚的功夫给他抓上几条鱼。
刚开始时,十次有一次能叉到已经算不错了,到如今那简直是箭不虚发,进步之大,连楚清怆都不禁刮目相看。
鱼是越抓越大,楚清怆摘的水芹菜也是越来越鲜嫩,又或许是被水芹菜那股特有的马粪味道腌入味儿了,每日熬汤时,倭子们竟也会围上来尝几口味道。
而离倭国越近,那女人的行踪倒是越来越神秘起来,楚清怆推测,大抵是已经与倭国内的势力接上头了。
不知是不是楚广阔的功劳,那女人先前在倭国内的地位应该是不低。
但在一切败露後,荣庸又是那麽个记仇恶劣的性子,没少冲着倭国发作,私封了倭国在云国的所有産业不说,更有挥军直下倭国的打算。
若说倭国还是先前的倭国,那麽打上一仗虽然惨烈,也是必赢的局面,可如今,倭国可是私屯了那麽多的黑火药啊!
楚清怆不敢再想。
荣庸虽不是冲动的人,但若真的让荣明睿落在倭人手里,借机发兵,遭难的还不是云国百姓!
想到这里,他简直恨不能把荣明睿弄死,再一刀砍了自己自裁谢罪罢了。
荣明睿并不知道楚清怆在想什麽,只是看他定定地望着自己,心内大喜,忙把刚抓到的鱼拿到楚清怆面前晃了晃,讨好地笑起来∶
“清清快看!今日是你最喜欢的白鱼!我马上就宰了给你炖上,待会儿多吃两碗好不好?”
所以什麽是真正的大傻子,这就是了……
楚清怆无力地闭上眼,转过头,冷着眉眼熟练的吐了起来。
荣明睿见状这才反应过来,楚清怆月份大了,分明是闻不得生鱼味道的,又慌忙将鱼放下,跑来给他捶背,端水洗漱。
如此又是一月过去,楚清怆已经大概摸清了女人出去的规律。
这段时日以来,倭子们也是越来越喜欢水芹炖鱼汤的味道,昨日还为了和楚清怆抢鱼汤,狠打了荣明睿一顿,到今日早上也没把他再捆起来。
楚清怆明白,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