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影响
尽管郑嘉禾很嫌弃,但摸甲鱼比赛还是因为白沐沐的大力支持得以开始。
原本的那些甲鱼被替身演员抓得差不多,只剩下几十只给他们“玩”。
剧组特意抽掉些泥浆,还找了些塑料桶当“战利品容器”。林淮跟道具组借了双胶鞋,蹲在池边试了试水温,泥浆没到小腿肚,凉丝丝的倒不难受。
白沐沐换了身旧衣裤,辫子扎得紧紧的,手里攥着王伯年给的竹制小抄网,活像要去野炊的学生。
“林淮,你会抓这个吗?”她往池里瞥了眼,甲鱼缩在泥里只露个背甲,一动也不动。
林淮想起下场之前王伯年说的“技巧”,试着伸手在泥里慢慢探:“应该跟摸河蚌差不多吧?但是得攥紧了。”
话音刚落,指尖碰到块硬壳,他刚想发力,那甲鱼“噌”地缩成个团,滑溜溜从指缝溜进泥里,溅了他一脸泥点。
白沐沐“噗嗤”笑出声,刚弯腰想笑个痛快,自己脚边突然冒起个小水泡——一只甲鱼正慢悠悠往她鞋边爬。
她吓得往後跳,差点摔进池里,林淮伸手扶了她一把,俩人都没注意,不远处的郑嘉禾正对着助理的手机镜头整理衣领,瞥过来的眼神里带着点不耐。
“这种泥地里抓甲鱼,要麽得看拱起来的土包,要麽得等它露头换气。”王伯年搬了个小马扎坐池边当裁判,摇着扇子指点,“看水面冒小泡的地方,那是它在呼气,慢点儿伸手……”
林淮照着试,眼睛盯着水面。果然,不远处冒起一串细密的水泡,他悄悄把手伸过去,指尖刚碰到硬壳就发力,拇指扣住背甲边缘,另外四指按住腹甲,那小东西在掌心里扑腾了两下,爪子划得手心有点痒,却没挣开。
他把甲鱼放进自己的桶里,桶底“咚”地响了一声。
“成了!”他举着桶给白沐沐看,脸上沾着泥,眼睛亮得很。
白沐沐也来了劲,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来,这里甲鱼密度大,胆子稍微放开就能抓到的,她其实还有点怕,但甲鱼抓在手里,每次扔进桶里都滋儿哇乱叫,却不撒手。
郑嘉禾本不想掺和,架不住助理在旁边劝“多拍点路透能固粉”,才不情不愿下了池,刚踩进泥里就皱眉,站在池边象征性地划了两下水,全程让助理对着自己拍“劳动照”。
最後清点战果,林淮桶里有十几只,白沐沐七八只,郑嘉禾的桶里只有两只——还是助理趁他摆姿势时偷偷捡的。
李莫拿着喇叭站在岸边宣布:“今天的摸甲鱼冠军,林淮!”白沐沐凑过来,伸手捶了下他胳膊:“你肯定偷偷练过!不然怎麽抓这麽多?”
林淮挠挠头,脸上还沾着泥,笑得憨憨的:“真没有,就是运气好。”
收工回宿舍时,林淮路过道具间,看见王伯年正对着一叠稿纸写写画画。老先生见他过来,招手让他进去:“你今天抓甲鱼的样子,倒让我想起二哥年轻时候。”他指着稿纸上的句子,“我改了段戏,你帮我念念?”
林淮接过稿子,借着台灯念起来。
苏北口音自然地漫出来,连语气都带着点水乡人说话的软糯。
王伯年听完点头:“就这感觉。这角色小时候常跟爹下河,手上有劲儿,心里却细,你念台词的时候,尾音收得再轻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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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拍撑船的戏,林淮站在船头摇橹,竹篙插进水里,船身稳稳地在河面上滑出涟漪。白沐沐坐在船尾,突然说:“林淮,你昨天赢了比赛,怎麽不要那两天假?”
他回头笑了笑:“後边儿再说吧,假留着也用不上。你要是想休息,我把假让你?”
“才不要,”白沐沐拨了拨水面,“我昨天跟王叔聊了聊,他说後面有场主角们在船上唱歌的戏,我想试试自己唱。”
她顿了顿,小声说,“之前总觉得演不好,昨天抓甲鱼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没那麽难了。”
其实一部分原因是下泥地摸甲鱼沾了地气,另一部分原因是林淮。
她想,林淮比自己小,也不是科班出身,甚至是北方人,家乡方言口音和淮城天南地北的,结果两三个月而已,居然能做到这麽好,连划船丶挑担这些水乡活儿都练得有模有样。
白沐沐觉得,自己从小就是艺术生,还是国内三大院校的学生,资源也比他好得多,可以做得更用心丶更努力一些的。
船划到河中央时,阳光穿过柳叶洒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金箔。
林淮手里的橹摇得更稳了,林淮心里更加敞亮——比起开机仪式上媒体和粉丝的镜头,还是这河风丶这船桨丶这实实在在的对手戏更让人踏实。
他想起王伯年说的“挑大河”,想起在高铁窗口看到的那些宽大却方方正正的人工河道。
那些挖河的人大概也没想过自己能挖出什麽名堂,只是一锄头一锄头往下挖。
他现在要做的,或许就是当好这“挖河人”,把手里的戏,一场一场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