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深绷着身子,沈司栎眼底的感情烫得他一阵恐慌。
他想要说些什麽来打断这一切,对方眼中一寸寸消失下去的感情又让他僵在那里,一下也动弹不得。
“我不怪你,也没资格怪你什麽。”
他知道,如果不是有季云深在,当初在那所管理制度散漫,阶级差异明显的学校,他不可能安稳度日。
在初入娱乐圈时没有任何背景的自己,最初几次……也是季云深出面帮自己挡了下来。
沈司栎目光与季云深对视,可却没在看他,只是越过时光,看着当初那个少年。
当初在学校被那几人关在休息室想欺负时,季云深拎着板凳砸开大门,一打四进了医院,和那几人家里闹了个不可开交,保下了差点被退学的他。
年少的季云深抱着高烧的他跌坐在厚厚的雪堆里,那年的冬天很冷,路面积雪还未清理。
季云深把他抱在怀里,自己垫在身下,没有让一丝风雪浸湿他的衣服。
那个夏天,落了队的他们远远跟在後面,季云深背起摔了骨折的他,一步步蹚过泥水。
他畏寒,学校停了暖,大雪封了路,大家回不了家,只能硬熬两天,季云深跑上跑下地烧热水,把自己的暖水袋全塞给了他。
两床厚厚的被子裹在他身上,季云深躺在他身边,没有让一丝冷气进来。
他们在柳树边埋下记忆胶囊,他写下“要和季云深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季云深在包厢里说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察觉,不是全然不知,只是一段段回忆,让他在这段漫长的时光里,无数次原谅对方,无数次期待下一个瞬间。
下一个,对方也许会重新变回记忆里那副模样的瞬间。
明明以前……你对我最好了。
狭窄的车座间,满是残留下的香烟气。
几乎无法自主呼吸,肺部憋闷得难受,沈司栎用嘴喘了口气,揉了揉痛到麻木的手腕。
曾经那份真心是真,所以他喜欢上了季云深,让他喜欢上季云深的那份真心是真,所以他不後悔。
可是。
眼前一层酸涩的水雾,沈司栎的声音越发平稳:“季云深,我喜欢过你,很喜欢很喜欢。”
“可我不愿意被这样玩弄。”
话落下。
沈司栎低头,伸手将快掉下的外套重新扯上,手腕处的淤青与暗红胎记交叠,泪水落在上面,像是一朵正在枯萎的花。
“我该回家了。”沈司栎别开脸,随手揉了把眼眶,又酸又胀。
慌乱一瞬爬上面庞,季云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九年相伴他清楚对方的性格平时有多温和,在触及某些底线时就有多倔。
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麽。
季云深声音抖的不像话,想伸手把人拉进怀里,胳膊是软的,只能无措地辩解。
“不是这样的,我和,和他们不熟的,我那天,只是,在胡说,你听我解释。”
沈司栎试着开了下门。
门打开,他走下车。
季云深扑了个空,踉跄着追下了车。
沈司栎已经走远,季云深近乎是惊恐地喊他:“司栎!”
季云深刚要起身去追。
电话响起,听到那特殊铃声,季云深只犹豫了三秒,迅速探回身子翻出手机。
再次擡头。
沈司栎没有停下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