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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7（第1页）

第11章-17

何宋明撑了一会，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睡眠之神降临，昏昏睡去，醒来时看手机没有收到孟江颐的信息，下楼时桌上被收拾干净，电视屏幕是暗的，没有四果汤的痕迹也没有恐怖片或少儿频道，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开始播放由孟江颐构成的黑白镜头。

好孤独。

何宋明想到年幼的自己，但幸运的是他拥有很多朋友，除了睡觉，何宋明很需要陪伴，虽然不喜欢社交，不喜欢认识名流贵族，不喜欢和醉鬼讲话，不喜欢声色犬马场所，但他同样也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演出，不喜欢打鼓到最後还是一个人。

何宋明一直认为自己能在如此高压且没有人情味的家庭里健康长大，全赖于自己的朋友们。

房间陈旧，沙发是老式的土色，客厅只一扇窗，光线被另一栋小房子遮住了，显得有些昏暗，但因为是白天，所以暗色也比较温和。

何宋明打开大门，走出去，接着进入另一扇门。

阳光变成一条纹在皮肤上的蛇，爬遍身上的每一个角落，留下一条长长的汗迹。

几次练习都匆匆开始匆匆结束，同夏天的阵雨一样轰轰烈烈又迅疾。宋一洋调效果器的动作都快了，何宋明不知道这到底是宋一洋个人的进步还是迫于现实的让步。

空调梦彻底告吹，在汗打湿了两件短袖和一件背心以後何宋明终于受不了爆发。

“我不行了，再爱也不行了。”

周艾和宋一洋不说话，但满头大汗和涨红压抑的表情也暴露出事实。

“你们知道我每天回去遇见那个小房东，他都忍不住盯我一眼吗？”

“他盯你干嘛？”宋一洋拿着纸巾擦汗。

“他问我是不是去游泳了，还跟我说我白t露点了！我操！”

“换。马上就换。”周艾果断地说：“怎麽着也不能让孩子露点。”

宋一洋热得有些昏沉了，但也点点头。高三马上要开学了，他们的动静震天，早晚要挪地方。宋一洋和周艾连夜找到一个又老房子改的排练室。

钥匙交还给音乐老师後，几个人一起把设备转移到排练室，气喘吁吁坐在椅子上喝冰水休息。

水杯见底，冰块还没融化完全，握着冰杯的手心湿哒哒的，何宋明拿纸吸饱了水分，纸团丢进垃圾桶，身体在迫降的温度里逐渐找回冷静，以前他从来不知道太阳能这麽晒，以为夏天无非是冬天去夏威夷度假。

“花钱了是不一样。”何宋明指的是隔音墙，以及舒适的环境。

周艾口袋铃声响起，没多避讳在两人面前接通。

“喂，妈。”

“今天在外面找工作呢？”

排练室里只有制冷的声音，电话另一头的人声有些失真，但并不影响听清。闻言宋一洋和何宋明不约而同擡头看他。

“嗯，投了好几家简历，”周艾面不改色，对上何宋明的视线时甚至擡了下眼镜，镜片微微反光，下一秒又露出他漆黑没有什麽情绪的眼睛，“妈，选择是很多，我想多挑会。”

“好啦好啦我们都相信你，你没让我操心过的，你每天都很早出去又很晚回来，我跟你爸都担心是不是大环境不景气，你受影响。面试几点结束？几点回来吃饭呀？”

“今天早点，面试马上要到我了，先挂了，啊，爸是不是要买件新的短袖？我回去给他带。”

“你爸听了又要高兴了。不说了啊，你面试顺利。”

“行，到我了。挂了，再见，妈。”周艾挂了电话，对两个人说：“今天早点结束。”

何宋明和宋一洋一个卡被冻了，一个没工作，他们租了一个月的排练室，三分之二的钱都是周艾交的，两个人自然没话说，何宋明有更关心的问题，“你骗你爸妈说在找工作啊？”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几乎是于心不忍地想起了自己，又不太觉得周艾的父母是不让他玩乐队的那种人。

“嗯，回来发展，迟早要找，但不是现在，这样说能让他们安心点。”周艾喝了口水，他知道何宋明说避着父母跑来的茉城，猜出他的言下之意，“我爸妈支持，我的第一把贝斯就是他们送我的礼物。但玩乐队根本不赚钱啊，不亏已经很好了，他们怕我年轻时不稳定，老了没机会。有时候还会觉得对不起我，觉得自己不富裕，不能给我实现理想的机会。其实没什麽，怪我自己不是能把贝斯弹成能赚钱的那波人。”

“哥们你真丧，我们认识一周，你就没肯定过自己。”

周艾摇头，“我肯定我的努力也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也算是优秀的代名词，但站得越高越知道离天还有多远，知道自己实际上不算有天赋的那类人，我在为好不容易编出的旋律兴奋时，隔壁的人刚睡醒，爬起来告诉我说诶你知道吗兄弟，我刚梦到一首歌，三下五除二写出来版权费赚了一百万。”

“知道真相不残忍，残忍的是真相，自己并不是那个被上帝青睐的幸运儿，但有人真的可以。”

“你，宋一洋，你们以後一定会有大舞台的，但不是我。”周艾说：“我今年二十七，一直在跑步机上跑步。”

“什麽算天赋啊。努力难道不也是一种吗，周艾你有行动力就已经秒杀很多人了，你要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没出蜗牛壳的贝斯手在抱着贝斯做梦。”何宋明脸色难看，周艾在他眼里是难得的幸运儿，父母疼爱他，他也孝顺父母，家庭和睦，名校毕业，有一定的储蓄，还有自由的爱好，即使不能当饭吃，但也十分快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