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咬住,拿走。
那边已经开始咀嚼,这边手腕还悬在半空,空气中丝滑可可酱气息涌动。
时景舟低沉着嗓音提醒:“挡到後视镜了。”
她慌忙撤回,连人带手往座位里挪。原本平静的心情不受控制扑棱,还有不安分的肚子,毫无征兆的咕噜噜抱怨。
“没吃晚饭?”时景舟问。
“有急诊没来及,你吃了吗?”
“没。”生怕离开一会儿,有人拍拍屁股直接下班,他没离开过车。
“那我请你吃饭吧。”米妍妍看了眼时间,“正好十一点刚过,能吃到。”
“好,在哪儿。”时景舟准备按导航被米妍妍拦住。
“就前面路口,找地方停车就行。”
漆黑街道不见开门店铺,他跟着米妍妍往巷子里走,一条小坡道上左边精酿右边清吧,偶尔冒出来喝完酒的人,她闪开大步向前,时景舟加快脚步跟上去。
走了一两分钟,拐角处升起白烟,柴火糊味弥漫裹挟咸香湿润的猪油小葱花味道,米妍妍蹦着回头,指了指墙角摊子,向他招手。
“快来快来,”又扭头看向摊主老爷子,“还怕您今天不出摊呢。”
“下半夜才有雨,不碍事。”
两个瓷白蓝边宽口碗被滚烫开水哗啦一趟,沥干水分放在铁皮小推车上备用,榨菜虾皮味精胡椒粉和老卤打底,热汤晃荡着冲入碗中,两片紫菜在水面浮动。
等红彤彤汤底的馄饨摆到面前,才後知後觉想起来时景舟貌似从不吃宵夜,况且这还是路边摊,老板还习惯性放了辣椒。
她不想浪费,尝试劝道:“尝尝呢,这家我大学就开始吃,很香的。”
老板绕过来,看了眼时景舟,两条腿在小马扎上无处安放,对着眼前碗迟迟不动,他语气抱歉,“哎呀小米,不好意思,以为是你和同事来吃,顺手就把辣椒放了,要不重新做一碗?”
同事?时景舟的眉眼不可察皱了皱。
“没关系,不用重做。”他说着卷好袖口,拿起勺子吃掉一颗,表情如常,没说好吃不好吃。
等米妍妍第二次加辣椒,他才发现原来她这麽能吃辣,家里菜式清淡为主,几乎不放辛辣刺激调味品。
时景舟抽起两张纸,递到她嘴边,抵住嘴唇擦擦,问道:“常来?”
“唔,”她烫得嘴唇通红饱满,鲜亮光泽溢满翘起唇肉,鼻尖冒汗,眨着眼睛等他擦完回,“有时候加班结束,会和医院同事来。”
老爷子做了几十年,南城没人能拒绝一晚满是辣油的柴火小馄饨,她相当满足,解释说:“我们都会提前看天气预报,只要不下雨,老爷子就会出来支摊子。”
“可是天气预报不一定准,这种判断方式很可能会跑空。”时景舟一贯严谨,说完疑虑拿回纸巾叠好扔进垃圾桶。
“那也会来试试嘛,喜欢的事总归值得碰碰运气,万一出摊了呢。”米妍妍笑眯眯回道。
碰运气去等待不确定因素,他没做过。
万事没有十足把握去赌,不属于时景舟作风,细想来也有一件。
只是一开始想的是顺其自然,现在又不断加码,他暗暗笑了笑。
等米妍妍再看,时景舟已经全部吃完,倒是她还剩几颗,不想浪费又撑得慌,干坐了一会儿决定压一压,面前的碗忽然被抽走,她愣愣看着,慌乱问:“干嘛?”
时景舟吃掉最後几颗,反扣住陶瓷小勺,把两个碗整齐放在一起,擡眼问:“碗要端去给老板吗?”冷硬面容难得有种烟火气,生出半分温柔。
她的碗她的勺,她没吃完的小馄饨。
怎麽就被他吃掉,不是有洁癖?
“不,不用,放着就好。”米妍妍磕磕绊绊说完,脸色又红又白。
“好,走吧。”
到家米妍妍浑身燥热不减,时景舟神情自若,“你先洗。”
他不再晚上办公,回家就准备睡觉,连洗澡也非得和她共用卧室洗手间。
米妍妍咬了咬唇,她是得先洗,手术出了一身汗,在医院只能简单擦擦换好衣服,时间长了难免不舒服,她悻悻回:“我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