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瓦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怒火彻底冲垮了他本就稀薄的理智。“混账!在我这里!”他几乎是咆哮着,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我说的才算数!”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带着风声,狠狠地扇在了年轻人的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响!年轻人被打得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後倒退了好几步,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红肿的掌印。他捂住火辣辣的脸颊,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抑制的愤怒,擡起头,死死盯住塔纳瓦:“你……你竟敢打我?”
塔纳瓦的嚣张气焰达到了顶点,轻蔑地嗤笑一声,仿佛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打你又怎麽样?你以为你是谁?敢在这里挑衅我,你必定要付出代价!”
他手一挥,对身後的保镖下令:“给我拿下!搜他的箱子!”
两名保镖如狼似虎地冲进房间。年轻人虽然奋力抵抗,身手似乎也不弱,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在狭窄的房间内,很快被多名保镖合力制服,双臂被反剪,死死按在地上。那个黑色的皮箱也被夺了过去。
“放肆!走着瞧吧你们!”年轻人即使被压制着,依旧昂着头,愤怒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那声音里蕴含的决绝和某种底气,让远处的叶馨蒙微微眯起了眼睛。
塔纳瓦却只当这是败犬的哀嚎,不屑一顾。他示意保镖将人和箱子都带走处理。走廊里恢复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年轻人被拖远时不甘的怒骂声。
塔纳瓦整理了一下因为动作而略显凌乱的西装领带,脸上恢复了几分得意,仿佛刚刚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看似维护威严的冲动之举,已经捅了一个多麽巨大的马蜂窝。那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其背後可能牵扯的力量,远非他一个地方上的警察总长所能想象。
叶馨蒙站在雨中的路灯杆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看到塔纳瓦的嚣张,也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眼中非同一般的愤怒和底气。突然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或许,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了?
塔纳瓦的愚蠢和跋扈,极有可能已经为自己招来了更强大的敌人……无论是什麽,都意味着塔纳瓦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暴风雨前的宁静,已然被打破。
叶馨蒙的嘴角在墨镜和头巾的遮掩下,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意味深长的弧度。她缓缓後退融入更深的夜色与雨幕之中。
猎杀的形式,或许可以换一种了。借刀杀人,有时比亲自动手,更加干净利落,且不留痕迹。
她需要做的,或许是耐心等待,并在关键时刻,轻轻地……推波助澜。
“国情局说要提走孤狼?什麽意思。”苏邴哲推开办公室门,後面跟着的是秘书兼谋士赵志成。苏邴哲大约四十七岁的年纪,在身上成了醇厚的沉淀。那张脸轮廓依旧锋利,但下颌线处添了些许风霜的痕迹。眉眼深邃,眼皮微垂时带着一丝倦怠的疏离,可一旦擡起,目光却沉静如冬日湖水。胡茬修剪得恰到好处,衬得嘴唇的线条更加清晰。简单的深灰色高领毛衣下,是宽阔却不显粗笨的肩膀,步伐沉稳带着一种不打扰人,却也难以被忽视的气场。
“他们说这件事不属于我们政保局的人管负责,所以……”赵志城欲言又止,苏邴哲坐在沙发上,点燃一直早就剪好的雪茄。
“政保局负责对外事务,”苏邴哲眼神阴沉说:“而孤狼正是邻国派来的。还差点危及我太太的性命!他们居然说不属于政保局管?”
赵志成一脸悻悻然:“国情局的人说,孤狼入境时用的是假身份,隶属国内反间谍系统管辖范围。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他们查到孤狼和十年前‘夜莺计划’的叛徒有联系,那案子当年是国情局的死结。”
苏邴哲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他眼前散开,模糊了眼底的寒意:“夜莺计划?那个让政保局折了三名卧底的烂摊子?”他捏着雪茄的手指微微用力,烟灰簌簌落在深色西裤上,“明白了。国情局拿这个做借口,是想把孤狼嘴里的东□□吞。”
赵志成点头:“头,还有一件事,孤狼昨晚在审讯室咬破了藏在假牙里的□□,抢救回来後就没再开口。但我们的人在他袖口发现了半张加密纸条,上面的符号和邻国军火走私网络的标记高度吻合——这分明是跨境事务,轮不到国情局插手。”
苏邴哲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扫得满地都是像铺了一层碎金。他想到十年前那个雨夜,最後一名卧底发来的诀别信息,只有四个字:“狼已入笼”。後来才知道,那“狼”指的就是孤狼,而泄露消息的,正是国情局内部的人。
“不必理他。”苏邴哲掐灭雪茄,声音冷得像冰,“孤狼在我苏邴哲手里,我不开口,看看他滕海尘能怎麽样。”
赵志成皱眉:“头,这滕老板……明显是有意要和我们政保局争夺国内监控权。他会善罢甘休?”
“善不善罢又如何?”苏邴哲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敢动孤狼,就是笃定我不敢翻旧账。但夜莺计划里死的人……总得有人给个说法。”他拿起搭在沙发上的风衣,“告诉审讯室的人,看好孤狼,谁敢动他一根头发直接扣下。”
“铃铃铃”桌上电话急促响起。苏邴哲利落抓起电话,“喂,是我。”
“头,不好了!安德森被抓了。”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
“安德森?”苏邴哲知道正是太太的远房表弟,刚从金边回国,“谁抓的?怎麽回事?”对方于是把几个钟头前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他。
“反了!”苏邴哲勃然大怒:“你晚上打电话去安委会警务总署要人!他敢不放,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凌晨时分,蓝马夜总会顶层的豪华套房内,空气中还弥漫着情欲过後甜腻的香氛和淡淡的酒精味。塔纳瓦赤着上身,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被雨水洗刷後依旧霓虹闪烁的城市,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烈酒,脸上带着一丝餍足後的慵懒和掌控一切的得意。他的情人早已疲惫睡去,房间里一片奢靡的宁静。
然而,这宁静被一阵急促丶尖锐的手机铃声粗暴地打破。铃声不是他常用的那部手机,而是只有极少数核心人物知道的加密线路。
塔纳瓦皱了皱眉,脸上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他放下酒杯,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那部正在疯狂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他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是一个来自军部更高层级丶他绝对不敢忽视的号码。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按下接听键,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喂?我是塔纳瓦。”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没有任何寒暄和铺垫,冰冷丶直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进其耳朵里:“混账东西,你刚才抓的那个人,立刻放了。”
塔纳瓦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放人?您是说……?”他教训的人不少,但值得这个级别亲自过问的……
“少装傻,就是那个你扇了耳光丶抢了箱子的年轻人。”对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烦,“他叫安德森!知道他是谁吗?政保局局长夫人的远房表弟。”
“政保局局长夫人……的表弟?”塔纳瓦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大脑仿佛瞬间被冻结了!政保局!那是掌管国家内部安全丶权力滔天丶令人谈之色变的间谍机构!安德森是政保局长夫的表弟?!难怪那麽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