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相互对视後,自知已成定局,立刻行向他跪拜大礼,大声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衆卿平身——”季康声线不变,镇定自若。
他看着这宽阔的宫殿,居高临下,又看向一旁喜不自胜,即将成为太後的霍氏,最後低头一笑。
多年苦心,他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也终于可以将皇後宝座捧到他心心念念的那株食人花面前,任谁也阻止不了他。
至于他曾经最敬重的好皇叔,当然留不得!
……
“陛下,按照太後娘娘的要求,犯人如今一直关在刑室中,未转移过。不过这嘴是真硬啊,无论我们怎麽用刑,就是死不招供。”
狱丞弯着腰,献媚地讨好着季康,在他的要求下,将腥臭的铁门打开,便见到了依旧挂在刑架上奄奄一息的姜秋叶。
她头发散开,浑身是汗,额前发丝被汗液浸湿,黏在脸颊之上,唇无血色,身上的衣服早被换成了囚服,後来又再次用了刑,囚服也被划破,鲜血渗出,连她纤细的手指如今也不堪入目。
不同于往日灵动之美,如今的她更带着一丝破碎感,用秋日枯黄,轻易便能被碾碎的叶片来形容她,似乎更为恰当。
他让那狱丞离开,走近,离她仅仅一掌距离,细细观察着她。
姜秋叶听到有人入内,又被称作“陛下”,便猜到了是季康。她慢慢睁开眼睛,有些疲累地看着眼前之人,勾唇一笑,声音如丝道:“恭喜陛下,荣登宝座。皇後。。。。。。不对,如今应已是太後了吧,也替我恭喜她。”
季康讽刺一笑,看向她,“为何不招供?为了皇叔受苦,值得吗?”
她脸色惨白,垂下眼眸。
值得吗?
她不知晓,理智看来,实在不值。可一想到若是季辞因此被严刑所惩,便感心痛不已。
她轻轻摇头,可脖颈上固定住地铁链摩擦着皮肤,让她皱眉,动弹不得。
于是只是轻轻问道:“季辞呢?”
季康因她对季辞的担忧而心感不耐,道:“现如今,还没有皇叔指使你的直接证据,没有对他施刑,只不过仍旧关在诏狱之中。”
姜秋叶重重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他不似她这般,在言无身边多年接受他的酷刑训练,此等刑罚,对于天人一般的他来说,不应承受。
季康把脸转开,似乎再也看不下去她这副模样,“如今虽未举行登基大典,可朕已是皇帝。把父皇之死,推到季辞身上,我便救你出去,还让你做朕的皇後。”
她一怔,苦笑,若是早几个月前,或许她便如此选了。敢问这世上,还有什麽比皇後更能获得庇护与情报的呢?
他注意到姜秋叶脖颈上的铁链让她实在痛苦难受,立即上前将其解开,她总算感受到空气大口涌入,只是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摩擦除了几道血痕。
姜秋叶沉默一阵,恢复些许力气後,重新看向季康,道:“多谢陛下厚爱,臣妇承受不起。”
“为什麽?”季康大惊,忍不住吼了出来,“朕如今登上皇位,要什麽有什麽,你曾经明明渴求的东西,现在放在你面前後,你竟弃之敝履!你就不怕真的死在这诏狱之中?”
她没再发话,闭上了双眼沉默起来。
季康站在原地盯了她许久,呼吸终于平稳,拂袖而去。
出了刑室一段路後,那狱丞开口道:“陛下,此女骨头太硬,咱们这诏狱的诸多酷刑还未用上,是否。。。。。。”
“不许再对邱氏施刑,将她换一间环境好些的囚室,但不能让她见祁王。”他阴森森回道。
那狱丞一愣,见他不爽利的眼神,低下头道了声“是”。
他一边行进,一边勾起唇角笑道:“这些天,找个机会让人给祁王透露一声。邱子叶,即将成为朕的皇後。当然,此事先莫要让太後知晓。”
狱丞如雷贯耳一般,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他实在没想到,这个阶下囚,祁王妃,竟然被新帝所看上。
直到季康停下脚步,黑眸看回狱丞後,他才如梦初醒,“是丶是,臣明白了。”
……
季辞听闻此消息时,是狱卒送膳之时。
送膳的小狱卒不再是之前那人,而是换了一他从未见过之人。态度恭敬无比,甚至带了茶为他添上。
在瞥他许久後,季辞心觉不对,才问道:“发生了何事?有话便说。”
“是丶是关于祁王妃。”那人说话结结巴巴,看起来像是个胆小之人。
季辞指尖一颤,他知晓姜秋叶入狱後,必定会对她动刑,而唯一能救她之人,便是新帝季康。也只有季康,才能遏制太後。
他压下心中疑惑,担忧不已,“她怎麽了?”
“啊,王爷放心,祁王妃虽受了刑,可如今已无碍。”他吞下大把口水,“祁王妃,她其实很快便能出狱,成为。。。。。。成为皇後。”
“知道了,你出去吧。”
季辞冷淡的反应竟不在他预料之中,他犹犹豫豫起身,一步三回头偷看季辞表情,见始终毫无变化,才终于离去。
直到囚室完全空下来後,季辞才面无表情端起案上的茶缓缓饮下,只有他心知此刻愤怒,用力之猛,竟“啪”一声将茶杯在手中捏碎。
他手一疼,低下头才发觉已经被瓷片划破了掌心。
他一直都知,叶儿很早便对那後位有心,不是吗?
他的叶儿对自己从来满口谎言,亦不爱他。对着季康,反而从来不加掩饰。如今不仅有了做皇後的机会,还有了出狱的机会。